明嵐舒猛地一顫,瞬間驚醒。她立刻把許紹恒從自己身前推開。
許紹恒也被鈴聲嚇了一跳,眉頭微微皺起,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他呼吸紊亂,身體硬得發(fā)疼,眼睜睜地看著明嵐舒攏起衣襟,從眼前跑開了。
明嵐舒腳步凌亂,一顆心在xiong腔里也跳得凌亂。跑出了舞蹈樓時,被追上來的許紹恒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的目光毫無折中地直視她:“你看,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你的身體很想我?!?/p>
明嵐舒的掌心沁出了一層薄汗。剛才的確是她自己主動回應(yīng)的,現(xiàn)在再要說不愿意著實矯情??稍S紹恒眼底盛著的笑謔,讓她羞恥極了。
她甩開他的手:“許先生,您不覺得強迫一個女人,有失風(fēng)度嗎?”
“明明,”許紹恒垂下眼去看她,有一種十拿九穩(wěn)的篤定,“貼在你床頭的剪報,那上面的人是我,對嗎?”
時間爬過雜志上剪下來的圖片,曳地的塔夫綢婚紗已經(jīng)泛黃。十六歲少女的白日夢也被染上了銹蝕的斑點。
原來如此。
明嵐舒在這一刻突然明白。
許紹恒那么篤定地讓她回他身邊,輕飄飄一句重新開始就把過去翻頁,一言不合就強吻她,是因為他見到她床頭的剪報。他一定很得意,篤定她對他還有感情——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上他了。
他之所以會放低身份陪她七天,無微不至的照顧,是因為他堅信她放不下他。他拿捏她的性情,讓她感動讓她昏頭。
他所謂的重新開始,不過是讓她回到從前。憑著她對他飛蛾撲火般的愛,令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對她予取予求。
他依然傲慢地凌駕于她的尊嚴之上。
明嵐舒平復(fù)自己的呼吸,眨了眨眼,一滴淚毫無預(yù)兆地滾落。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流淚,還釋然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現(xiàn)在身敗名裂,遇到高高在上的前金主不計前嫌,稍微施舍點溫柔,我就該死心塌地回去當(dāng)金絲雀?你看,分開一年了你還是不夠尊重我?!?/p>
一連串的淚墜落許紹恒鞋尖三寸的地面,濺起水花在黑色皮革上暈開深色的圓點。他看著晶瑩的淚珠順著明嵐舒小巧的下巴滑落,在下墜的瞬間被風(fēng)扯成更細的珠串。
似笑非笑的眸光,一點一點變得幽沉晦暗。他伸手碰到明嵐舒的肩膀,卻被她躲開。
明嵐舒緩緩地呼吸兩下:“這些話也許不知好歹,你幫了我很多,出手擺平一切,我很感激你。許先生,我知道你們生意人講究投資回報,可你把我當(dāng)成一樁生意,施點恩惠就立刻要兌現(xiàn)收益,讓我很難過?!?/p>
這些話輕飄地穿過耳膜,重重地砸到心上。許紹恒xiong口生生地發(fā)疼,沉默片刻,啞聲說:“我沒你想的那么不堪。”
臉頰上有shi潤的微冷,明嵐舒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淚流滿面。她抬手狠狠地抹過眼角,可越是用力眼眶反而愈發(fā)酸脹,更多的淚水洶涌而出。她索性仰起臉任它橫流。
她認認真真地看著許紹恒,指甲掐進掌心,逼迫自己一鼓作氣:“你說床頭的剪報,那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婚紗許紹恒,我愛過你,曾經(jīng)也做過那樣的夢??墒沁@個夢,在聽到你跟榮嘉航說不會娶我的時候,在你掰開我的手去見別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