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頁）

她的思緒很亂，嗓子發(fā)干，深深吸了口氣：“可是，你后來從沒跟我說過?！?/p>

許紹恒瞥她一眼，淡淡道：“說什么？說我留著證據(jù)等哪天你需要？那和拿照片威脅你有什么區(qū)別？”

他清楚明嵐舒對那晚的恐懼。不主動提起，是他的尊重，是不愿讓她回憶痛苦，是不想讓她有“被窺探”“被施舍”的感覺。

但他幫她保留了選擇的權(quán)利。在蔣之渠被他親手送進監(jiān)獄后，依然保存那些證物——如果她決定不追究，那這段往事就永遠封存。如果她決定反擊，他的準備就是現(xiàn)成的武器。

他無聲地為她托底，又在她反擊時不動聲色地遞上刀。甚至沒有親自出面，只是讓律師團隊“恰好”發(fā)現(xiàn)這份關鍵證據(jù)。

那個在電梯里克制著移開視線的男人，轉(zhuǎn)身就為素不相識的她留好了退路。

原來有些守護，早在相識之初就已開始。冷峻里暗藏的溫柔，恰恰是最令明嵐舒潰不成軍的地方。

她收攏了思緒，透過茶湯氤氳的熱氣凝視許紹恒?？澙@的水霧模糊他的輪廓，卻把他深邃的雙眼渲染的更加銳利。

半晌后，明嵐舒別開了目光，垂眸看著茶湯中自己的倒影：“我又欠了你。你不讓我說謝謝，可你幫過我那么多，除了謝謝，我實在不知道能幫你做什么?！?/p>

許紹恒看著她的眼眸漸深。沉默一息，他說：“不要你做什么。明明，我們之間，是我虧欠你更多?！?/p>

明嵐舒呼吸緊了一下，沒有出聲。她回避許紹恒的視線，扭頭望向門外。

日影西斜，竹筒“咚”地叩在石頭上，驚飛了檐下的雀鳥。庭院里耙制整齊的白沙波紋映著天光，在木格門上緩緩游移。

明嵐舒心中默數(shù)竹筒的敲擊聲。待余韻徹底消散，她把頭轉(zhuǎn)了回來，茶湯映著眼底的一片清亮：“那我們都別再提從前。就當一切過去了，往前看吧。”

話音落下，輕得像庭院中飄落的竹葉，又沉沉地墜在兩人面前的茶席上。

許紹恒手指扣著杯沿卻沒端起：“然后呢？”

明嵐舒對他輕輕笑了笑：“我們或許可以當朋友。”

許紹恒也跟著笑了聲，繼而沉默下去。

茶爐里的炭火漸漸暗下去，只剩一點微弱的紅光。他臉色本來已經(jīng)很難看了，聽了這話，黑瞳里的情緒變得更加晦暗不明，睫毛在眼底投下青灰色的暗影。

明嵐舒看著他，聲音輕而明晰：“就是見面打招呼，過節(jié)問候，偶爾得空了一起吃頓飯的普通朋友?！?/p>

說完，她點了點頭。

這個動作，落在許紹恒的眼里，是她為他們之間的關系蓋下了終審的印鑒。

他喉結(jié)滾了滾，也點了點頭，說：“好。”

至少她還愿意跟他吃飯。許紹恒的心忽然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