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頁）

《天凈沙》講了一個江湖恩怨故事。幼年喪父的阿靜被訓練成身懷絕技的殺手，十八歲那年踏上復仇之路。在追查真兇的過程中，她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或居廟堂之高，或處江湖之遠，但每個人都似有苦衷。真相抽絲剝繭，阿靜也在愛恨情仇中越來越迷茫。

阿靜這個角色外表冷酷、沉默寡言，內心卻極其復雜。明嵐舒拿到的臺詞很少，陳楚要求她透過眼神和肢體去演繹。除開原有的訓練，開機前又增加了劇本圍讀，寫人物小傳，明嵐舒一點也不敢松懈。

半個月后電影正式開機，劇組轉場到湖北。助理田小田也過來跟組，明嵐舒才感覺輕松了一些。

陳楚這人看起來溫文爾雅，但在工作時是出了名的嚴格。幾百號人的片場井然有序，工作人員各司其職，沒人敢嬉笑打鬧。

明嵐舒在片場見到了演她母親的影后倪影和演她對手的影帝齊經(jīng)緯。開機的頭幾天，沒有明嵐舒的戲份，她就待在片場看其他人演戲。影帝影后精湛的演技令明嵐舒折服，也讓導演感動。每場拍攝結束，陳楚都會對倪影和齊經(jīng)緯大加贊賞。

開機后的一周，終于輪到拍攝明嵐舒的第一場戲。

少女阿靜迎著初升的朝陽，從江岸的晨霧中打馬經(jīng)過一大片蘆葦蕩，從這里踏入江湖。雖然只是劇本上一句話的場景，陳楚卻非常重視，等了兩天執(zhí)意要等到理想的光影。

明嵐舒三點鐘起床化妝，五點到片場等候。陳楚要求感情飽滿，攝影師說必須進入焦點位置。

日出和晨霧的時間很短暫，過去了就拍不了，一定要演好，演不好就只能拖到第二天再拍，而明天是否好天氣難說。明嵐舒看了一眼候在片場的替身，翻身上馬。

陳楚一直盯著監(jiān)視器。

晨光灰蒙，平野低闊，輕紗般的薄霧從寧靜的湖面升起，遠處群山的輪廓隱在煙中霧里。遠處有少女策馬而來，風亂髫發(fā)。她望一眼前方，目光內收，將所有情緒掩入黑瞳。

陳楚拿起手里的對講機：“好，這條過了?！?/p>

收工的時候陳楚走了過來，讓明嵐舒好好準備下一場戲。但沒有任何鼓勵。

這種態(tài)度讓明嵐舒心里特別沒有底，她很怕陳楚。

這位儒雅的宗師會在片場給她講戲，教她怎么處理表演節(jié)奏，但從來不在戲外跟她多說一句話。

這種無聲無息的嚴格，如同身心的煉獄一般。明嵐舒終于忍不住，在一次拍攝結束后找到陳楚。她很緊張，憋了半天，最后期期艾艾地問：“您是不是對我很不滿意？”

陳楚聽完，看到她直直的眼神，就像小孩子迫切希望得到表揚。他收斂了嚴肅的表情，和顏悅色道：“你很努力，希望你繼續(xù)用心演好這個角色?！?/p>

這場談話過后，明嵐舒更加失望。陳楚沒有說不滿意，但也沒有說她好。而在之后的拍攝中，他仍然沒有給明嵐舒想要的贊賞或鼓勵。

二十出頭的姑娘，情緒纖細敏感。心里頭的那股勁兒，混雜著執(zhí)拗的好勝心和對表演的清醒。

八月中旬劇組轉場浙江安吉，拍一場圍攻的重頭戲。阿靜追蹤形跡可疑的人進了竹林，遭到幾大門派高手的伏擊圍攻。

大部分導演拍動作戲，是用短碎的鏡頭串接成完整動作。這是因為演員畢竟不是專業(yè)武行，武打功底有限，難以執(zhí)行復雜的打斗動作，只能以單一動作慢慢串接起來。但陳楚有自己的構思，他對動作片里已經(jīng)玩爛了的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他把明嵐舒叫到面前，一指現(xiàn)場的機位：“這是阿靜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必須為自己拼一條生路出來。這場戲我們一鏡到底，動作要連貫做下來，情緒也要連貫?！?/p>

正值盛夏，酷暑當頭。明嵐舒戴著頭套，穿得里三層外三層，服裝師本來給她準備了小坎肩，里面裝著小袋凍好的冰條。但不到十分鐘冰條就化成了水，索性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