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完了藥,她小心翼翼開口:“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有事我自己按鈴叫護士。”
許紹恒站在床頭收拾那堆藥瓶,聞言手上一頓,目光瞥了過來。
他不說話,靜靜打量她,眸光逐漸變得尖銳。
沉默的注視帶來攝人的壓迫感,明嵐舒欲言又止,低頭別開了眼。柔順的長發(fā)從肩頭滑落,遮擋住臉龐,也掩住眼角眉梢的緊張和不安。
許紹恒捏住她的下頜,把她的臉掰過來,手指迅速伸向了額頭。
明嵐舒掙扎。
他不為所動,額發(fā)撥開,額角果然現(xiàn)出了一道細細的紅印。
“怎么弄的?”粗糲的指腹摩挲在額角,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明嵐舒咽了咽喉嚨,啞著嗓子解釋:“有一場戲不小心被砸到了。縫過針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醫(yī)生也說不會留疤?!?/p>
“不小心?”許紹恒冷著臉,丟開了手。
“你進組才多久,就把自己搞了一身傷。發(fā)燒了為什么不請假休息?現(xiàn)場有替身,為什么要逞能自己上?我讓你找機會,沒說讓你去攔馬。你想好后路沒有,要是殘了毀容了,以后怎么辦?量子文娛不養(yǎng)閑人?!?/p>
疾言厲色地訓人,刻薄又冷戾,有悖于他一貫的儒雅修養(yǎng)和紳士風度。
明嵐舒眼底蓄起了淚,又被她咬著唇生生地憋了回去。
許紹恒眉頭擰得更緊。
手揣進了褲兜,摸到煙盒的時候又松開。沉沉吐出一口氣,漠然看著她:“不服氣?”
明嵐舒的鼻尖一酸,嘴唇動了動,最后什么也沒說。
良久的沉默,病房的空氣凍至冰點。
許紹恒索性站在床頭看手機新聞,只是心緒沉悶,到底看進去了多少,他也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窸窸窣窣一陣響,有溫軟的氣息慢慢貼了過來。
他低頭。明嵐舒正拽著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纖細的手指把定制襯衫的袖口攥得起皺。
許紹恒不動聲色,傲然睥睨。
他看到她眼皮微微泛紅,眼眸清澈含著討好,極小聲地說:“這些傷只是看著嚇人,其實很快就好了?!?/p>
像仲夏夜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澆滅了燥熱,世界一下子清涼下來。
許紹恒自覺失態(tài)。她分明還是個小姑娘,又生著病,自己為什么要跟她計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