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比她高,還站在上一層臺階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女孩兒,臉上好像什么表情都沒有,又好像一切想說的都寫在了臉上。
“心里好受些了嗎?”
林淼點點頭:“嗯,我該給媽媽送飯了,醫(yī)生說她還有一個月……最后的時間里,我想每天都陪陪她?!?/p>
宋禹似乎輕嘆了聲,林淼看著他,又鼻子發(fā)酸。
人總是這樣,面對安慰時,或者是在意的人一個關懷的注視時,憋回去的眼淚就會受到召喚般的魚貫而出。
宋禹不會安慰人,他有些無措,拍了拍林淼的肩,感覺有話要說,張了張嘴才發(fā)現自己什么哄人的話都說不出口。
怎么會這樣,怎么還會有連老天爺這么不愿施舍幸福的人?
心底那種難受的滋味兒,酸溜溜的滑過,讓人回味時只?;逎拿\悲歌。
林淼讓淚憋回去,想再次感謝宋禹對她的縱容,眼前的人卻忽然靠近,張開雙臂將她整個人緊緊擁抱,感受到體溫的那一瞬,大腦好像有片刻失焦,眼前都模糊了,一切都像幻境,讓她不敢深入思考,害怕夢醒了,這一切都是假的。
大腦比她先做出反應,自己看來是苦日子過多了,竟然在幻想這種事情,想到這兒,哭泣還沒停止,臉又紅了。
她摸索著比她大好幾歲的男人的臂膀,竟然沒有撈個空,原來都是真的。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一個擁抱,勝過千千萬萬句虛無縹緲的情話,這是世間最廣闊的包容。
舒玥掉頭就走。
原來哥哥有女朋友了?不是女朋友也是曖昧對象,自己哥哥有多直男,舒玥還是知道的。
平時和女生多說幾句話都沒耐心,這下還抱上了?
回去的時候,溫曜還躺著,輕手輕腳走過去,才發(fā)現溫曜沒有睡,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病房里沒開燈,密不透風的室內沒有一絲明媚的光,在昏暗室內,溫曜的臉都有些虛無縹緲。
不知怎的,舒玥心頭涌起一陣不安。
“阿玥,我們……”
“你想出去走走嗎,我陪你?!笔娅h怕聽到什么似的,忽然打斷他。
許久,昏暗中傳來一聲飄渺又凄涼的低語:“我站不起來。”
死一樣的沉默。
十分鐘后,護士拿來輪椅,幾人合力把溫曜弄到輪椅上,病房開了燈,溫曜臉上是什么表情她都能看到,所以她退了出去,不敢看溫曜。
她后悔自己的行為了,她覺得自己太唐突了,被人推著散步會對一個意氣風發(fā)的電競選手造成多大的自尊打擊,舒玥自己心里很清楚。
可溫曜答應了,盡管自己很難堪。
月色氤氳,天邊最后一抹燒起來的緋紅,如暈開的油畫般,浸在了深藍色的幕布上,晚風一攪,天空藍都帶上了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