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堯憋了幾日,現(xiàn)在出來放風,瞧什么都覺得新鮮,這樹這葉子二百年前瞧著膩,現(xiàn)在看著卻覺得有趣的很。
他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揪了枝翠綠葉片捏在手里晃悠,“沈應,你說那血丹是怎么來的……”
他邊走邊想,剛說出一句話卻忽然覺得不對勁,太靜了,蟲鳴鳥聲消失了個干凈,就連吹拂在面上的風都沒有聲響。
他果斷伸手拿出珠子一擲,珠子丟出去,卻又像撞到什么壁壘反彈回來,周圍畫面一散,濃綠翠紅紛紛褪色都變成壓抑而濃厚的黑。
季無堯捏著手中珠鏈,面色緊繃,身上靈火飄飄散散從他靈芥里飛出來。
“唔,好熟悉的感覺?!?/p>
季無堯擰眉,“回靈芥去?!?/p>
靈火沒聽話,往四周飄了飄,“是個界,有人設界將你困住了?!?/p>
它又往四周看了看,“看來不是在玄清宗了,玄清宗的靈氣太濃了,我們都不喜歡?!?/p>
季無堯指尖摩挲的銀鏈,然后收了珠子,“既然要找我,為何不現(xiàn)身?”
界內的氣忽的散了,前面出現(xiàn)一個長長的甬道,甬道很黑很暗,讓季無堯想起二百年前留下的心理陰影。
靈火率先飛上前去為他開路,森白鬼火驅散了些許黑暗,一點點映亮了前面的路,季無堯腳步一抬,黑色錦靴踩在地面,腰間珠璉絲毫不動。
他穿的是沈應的白色外袍,里面是自己的暗紅色里衣,包裹著已然凝實不少的魂魄。
不知道走了多久,靈火頓住,停留在他身前,季無堯抬頭,前面是一個宮殿內部,空間廣闊,周圍墻壁漆黑如墨,只有大殿中央有一個碩大的夜明珠子。
大殿中央有一高座,由不知材質的黑色狀物層疊堆成,上面突出的紋理有點像人類的某處骨骼。那上面坐著一人,身穿黑色斗篷,寬大的兜帽蓋住了大半臉頰,只能隱隱瞧見一點白皙光潔的下巴。
他一只手掌搭在椅靠,長腿屈膝,另一只手肘靠在座椅另一側,指尖抵著自己的額頭,透過兜帽的遮掩,在打量季無堯。
季無堯也在打量他,只不過那黑漆漆一片,實在瞧不出來什么,但這并不妨礙他心里認定的想法。
“何必遮遮掩掩,當年不是見過嗎?”
黑色影子輕笑了一聲,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座椅臺階,他身量極高,動作優(yōu)雅,很難想象半月前他還蜷縮在孫鈞儒那具佝僂的身體里。
他身形消散,眨眼間又在季無堯面前重組,高大身形在季無堯身前投下一團陰影,他開口道:“見面不叫一聲師尊嗎?”
季無堯瞪大眼睛,眸子里說不上來的復雜晦暗,還有怒火。
黑袍人抬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虛虛地搭在季無堯的肩膀,仔細瞧了他一會,忽的開口,“我更喜歡你這般模樣,這樣更像我。”
季無堯揮開他的手,眼底有些厭惡,“你到底是誰?”
那人隱在兜帽下的臉似乎有些無奈,“皮相虛妄,你又何必執(zhí)著于我是誰?”
季無堯抿了抿唇,忽的一把掀開他的兜帽。
借著殿內夜明珠的微光,他看到了一張熟悉至極的臉,那張臉平日里不怒自威,但私下里又極其溫和。
是他師尊沈毅川。
季無堯咬緊了牙關,狠狠一掌劈了過去,“不許用我?guī)熥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