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點講,以長孫無忌的地位,跑過來跟張德把事情商量一番,攤開來說,算得上有禮有節(jié)。畢竟將來一旦羊毛生意鋪張出來,數(shù)量一起來,白癡也知道摟錢。到了那個時侯,就是一發(fā)不可收拾,皇帝也未必能夠控制住局面。
勛貴體面也就是給百姓看的,真要是為了體面忍住不伸手,那還叫勛貴嗎?
到時候為了搶奪羊毛,搶奪織工,搶奪織機,搶奪牧場,演變出來的“羊吃人”,絕對比資本家還要兇殘。
資本家還要擔心bagong,擔心無產(chǎn)階級的反抗。
貴族們需要擔心什么?bagong?你試試。反抗?你有種試試?
太谷縣的麻料生意,區(qū)區(qū)六千貫,地方土豪的吃相已經(jīng)難看到了何等的境地?張德甚至可以想象,賣兒賣女會在產(chǎn)羊毛的地方成為常態(tài),死于過度勞累的工人也會比死在白糖工坊的突厥奴多的多……
所謂勛貴體面,背后寫著的其實就兩個字:吃人。
長孫無忌雖說也很想和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勛貴一樣臭不要臉,但他畢竟是宰輔,謀一時還要謀萬世。
身為外戚,除非是牟朝篡位,否則就是皇帝好我家好,皇帝不好全家死光。
如果是李董的兒子上位,那么長孫無忌還是有機會做權(quán)臣,然后到底是周公還是王莽,看耐心。
但長孫無忌伺候的人叫李世民,一個二十八歲就已經(jīng)算是當世名將的馬背皇帝。如今又滅了突厥,草原諸部誰敢不服?
這樣的帝王,慢說心生歹念,就是半點疏忽,可能就會提前葬送自己的政治生命。因為雄才大略的皇帝,親情其實只是點綴,給外人看的。他們要的就是身后名,千古一帝天可汗,足矣。
所以當長孫無忌看到了大河工坊的織布工棚,從一車間到三車間,近八百張腳踏織機帶給他震撼的同時。他同樣很清楚,逐利會讓人瘋狂。
釣魚臺白糖工坊現(xiàn)如今還有人鍥而不舍地去送死,白糖的凈賺可能還未必有羊毛布高。
嶺南灰糖張德還是讓人掏錢給馮盎的,但吐谷渾的羊毛,敕勒人的羊毛,給錢?大軍開過去,搶就是。
別人不清楚,但李靖的部下會不清楚?光青海東他們就搶了近一萬貫來補貼。整個吐谷渾要是被搶下來,那該多少?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來。”
齊國公感慨一聲,然后對張德道,“回京后,知道怎么和陛下說?”
“不是定了名字叫薛州嗎?彌峨川那邊又開了馬場,都劃撥給東宮了,我還有什么好說的。”
大河工坊張德是不會讓出來的,不過和皇帝還是有的談,不管怎么說,維穩(wěn)是上位者必須要做的事情。
而張德這條工科狗,干的就是擾亂封建帝國主義市場秩序這種操蛋事。等河?xùn)|那些窮瘋了的馬匪知道羊毛也能換錢,指不定攔路搶劫是搶包裹還是搶羊群呢。
“讓你去陪太子是要你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