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宏濤臉上的興奮勁淡了下去,帶著深深的同情,“他爸爸是那個音樂家,不是被……帶走了伐?一直沒消息。
他娘前些天,好像是夜里廂去街道開會回來,路上滑了一跤,摔得老厲害,送到醫(yī)院沒幾天人就沒了。
可憐啊,就剩伊一個了?!?/p>
陽光明的心沉了沉,融合的記憶里浮現(xiàn)出藺書楠原本陽光開朗、喜歡拉小提琴的樣子。
“那他后來呢?”
“他娘單位是紅星國棉廠,按政策給他留了個頂班名額?!?/p>
鄔宏濤嘆了口氣,“本來聽說能進科室當個文員的,結果不曉得怎么搞的,報到的時候變成了裝卸工。
那么大個子,現(xiàn)在整天悶著頭扛大包,見人也不怎么說話,感覺……整個人都縮了一圈似的。”
他搖搖頭,又喝了口汽水。
“謝飛揚這小子就舒服了!”
鄔宏濤語氣一轉,帶著點羨慕,“根正苗紅,爺娘都是部隊大院的軍官,畢業(yè)證剛到手,人家工作就安排好了,直接分到區(qū)政府哪個部門去了。
聽說坐辦公室,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人比人氣煞人!”
陽光明點點頭,謝飛揚的青云路在預料之中。
“還有吳愷?!?/p>
鄔宏濤繼續(xù)盤點,“他爺娘都是食品廠的干部,他畢業(yè)就分配去了東方機械廠,當了采購員!
這是肥差??!前兩天還碰到他,騎著嶄新的‘永久’,神兜兜!”
“采購員?”陽光明心中一動,記住了這個消息。
“可不是嘛!”
鄔宏濤沒注意到陽光明的微表情,“阿拉班還有幾個,像王海、劉建軍,他們屋里廂沒啥門路,自家也沒找到工作,街道催得緊,干脆就報名下鄉(xiāng)了。
說是去江溪還是按徽,估計過些日子就要走了?!?/p>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同學們的近況,陽光明安靜地聽著,不時附和兩句,汽水瓶壁上凝結的水珠滑落,沾濕了手指。
當鄔宏濤的話題告一段落,陽光明覺得時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