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兒,你的心意,二嬸知道了。只是,”容氏略有遲疑,卻還是問了出口:“只是這外頭之事,你同二嬸交個底,你有把握嗎?”
杜衡聽后,便先讓桃溪退下。而后將所查之事全盤告知:“我派了李茂跟在那群小乞丐后頭,那些乞丐雖然年紀小,卻訓練有素,很快便察覺有人緊跟在后。之后,他們分散而去,李茂因不想打草驚蛇沒有帶夠人手,好在他機敏,挑了個看似帶頭的跟了上去?!?/p>
容氏一聽,心中有了希望,忙問道:“那現(xiàn)在如何了?是否知道那始作俑者?”
杜衡答道:“李茂跟著小乞丐到了個叫做破鑼巷的地方,那里巷道狹窄,無法再繼續(xù)跟下去。李茂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于是先回來同我稟報?!?/p>
容氏聞言點頭,思索片刻,道:“衡哥兒,你還記得那日燈會,行刺瑾娘的,不正是一名小乞丐嗎?”
她看著杜衡的眼睛,肅然道:“二嬸不敢隨意揣測,只是,這未免也太巧了些?!?/p>
杜衡著實沒有想到二嬸與自己想到了一塊兒,他一瞬間竟有些怔忡。
他的母親一直由父親護著,沒有過多憂慮之事。父親去世后,她的天仿佛塌了一般。心中除了他,就沒有其他,于是很多事情偏聽偏信,失了許多分寸。
他的祖母雖睿智清明,可畢竟年邁。這些時日,似乎也被哄得模糊了眼。
唯有二嬸,從頭至尾都未失分寸,如今更是看得通透。
心底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弦,終于松了些許,他緩聲道:“二嬸,不瞞您說。我心中已有七八分定論,只是口說無憑,若沒有確切證據(jù),我不好冒然出手。我曾描繪過行刺之人的畫像送至官府,回書房后我會再畫一幅,讓李茂帶去尋人,只要找到,接下來就好辦了?!?/p>
杜衡雖未指名道姓,容氏卻已聽出其意,遂頷首道:“我亦會安排人手盯著廂房那邊的動靜,若有什么蛛絲馬跡,會及時告知于你。春闈迫在眉睫,這事應速戰(zhàn)速決,切勿再拖?!?/p>
見二嬸處處為他著想,杜衡心中一暖。
有些事,他本不打算在春闈前言明,可如今,他卻很想將心中所想坦然告知。
二嬸曾說,她想給螢兒找一戶清貴人家。因為只有這樣的人家,才不會在乎螢兒能給夫家?guī)硎裁赐馕镏?,只會因她的才情、品性而敬她、護她。
他當時沒有應答,不是不想,而是空口無憑,他想待金榜題名之時,名正言順地告訴姨母自己的心意。
可是袁頌的來訪,讓他意識到,有些事若是不早言明,只怕為時已晚,他不想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后,才追悔莫及。
他沉了沉心神,道:“二嬸,其實,還有一事,我想同您說明白。”
容氏不解地看向杜衡。
卻見杜衡一臉正色,道:“二嬸,我知您早已瞧出我對螢兒有意,那日才會同我說那番話,想讓我知難而退?!?/p>
“今日祖母問我,是否愿意孤身一人走那仕途之路,我的回答不僅是說與祖母聽的,也是作為那日您對我所說之應答。您說,您之所以想給表妹找個清貴人家,只因表妹既給不了家財萬貫,也助不了加官進爵?!?/p>
杜衡深吸了一口氣,每字每句皆發(fā)自肺腑:“旁人或許求的是高官厚祿、錦繡前程。而我之所求,從來都是螢兒與我并肩同行??v使仕途無援,功名難就,我亦不懼不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