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修恰巧同那蒙面人質(zhì)擦肩而過,依稀能瞧見她發(fā)髻上簪的金釵搖搖欲墜,因離得過近,他上臂處的衣物還被勾出了些絲線來。楚人修并未在意,回頭望見那蒙面的人質(zhì)竟已恰好撞進了好整以暇的媯越州懷中,心中不免納罕:“這人質(zhì)瞧著分毫沒有武功,卻原來聽力不錯。不過,我怎記得曾經(jīng)霍頌說過……”
他走出幾步,卻突感周身乏力——不僅內(nèi)力似乎眨眼間已盡消,丹田處如陷死地;連外身的力氣亦在飛速耗盡。
“賢侄!還不出來!”
此時,素明舟再度叫了一聲。楚人修卻如墮冰窖。
——有毒!恐怕是毒!
他深吐出一口氣,用盡全身氣力才能勉強自己直立,可若要張口說話卻十分困難。等楚人修抬頭望去時,恰好素明舟又發(fā)出了帶著幾分困惑的第三聲催促。
“賢侄,且休要磨蹭,那妖女心狠手辣,你還在等些甚么?!”
這話音十足懇切,然而楚人修定睛瞧去,半點也不曾錯過這位在江湖上素有賢名的素莊主眼底的波瀾不驚。倘若打個不恰當?shù)谋确?,他看向榮安堂內(nèi),大約就是在看一盤已成定局的棋子。
——是他!這老匹夫!竟歹毒至斯!不知是何時已被他下了毒去!
他心思聰慧,幾乎轉(zhuǎn)念間便已明了了素明舟的打算:此番要齊力除去媯越州不假,只怕這老匹夫待我等江湖諸人也并非誠心!如今將我一并暗害,究竟是為了除去媯越州不擇手段,還是我竟妨礙了他們的暗中陰謀?!
楚人修心中大恨,轉(zhuǎn)頭欲看媯越州的情況。然而身子一晃,便氣力不支,委頓倒地。因此,他自然瞧不見媯越州在幫那撞入她懷中的女娃拿出堵口布條時的情況,更瞧不見堂外李堯風(fēng)已在素明舟的暗中示意下向周圍的人手下了命令。
媯越州似乎對這些動態(tài)一無所覺。她接住前來投奔的人,托著她的下頜替她取出布條的動作稱得上是專心致志、小心謹慎,不見分毫異常。而那廂楚人修的倒地仿佛正是一個信號,先是玄機閣暗器打頭,隨后便是眾人在素明舟的一聲號令之下圍攻而上。
“不好,楚家賢侄只恐已遭那妖女暗手!”素明舟喝道,“大伙兒一起上!且休令那妖女再有可乘之機!”
“州……州姊?!?/p>
媯越州動作一頓,先將小心出聲的人撥去了自己身后,這才轉(zhuǎn)身正面迎上了這森森殺陣。
暗箭如網(wǎng),鋒銳箭身之上皆淬著凜凜寒光,鋪天蓋地一般襲略而來。其后則緊跟著重重人身,刀槍棍棒其上,一擁而至,殺氣如麻。
媯越州平視前方,恰好便與堂外的素明舟對上視線。后者眉頭一擰,又緩緩露出個勝券在握的笑來。
媯越州則活動了下手腕,不知落于何地的那節(jié)鋼鞭便已自動飛至她的手中。緊接著,鞭身翻飛,便在空中帶起陣陣陣吟聲,便如長龍騰飛,又似流星趕月,迅猛無極便先與那箭矢相對。
一時間,“咔咔咔”落箭之聲不絕于耳,更有后方人馬猝不及防被打回的箭刺中,好一番兵荒馬亂。待到箭聲剛平,闖進榮安堂的人里尚未來得及看清對方是否受傷,卻率先見到了一閃疾厲寒光!
“小心——”
不知是誰覺察不對吶喊出聲,然而話音未落只聽得“咚咚咚”人身墜地之響。那鋼鞭揮舞回旋,時如游蛇,時帶劍影,狂風(fēng)暴雨之勢,靈動千鈞之力,只令人目不暇接,難以招架。更因人多紛雜,鞭影又快,眾人施力還擊時竟往往是向彼此攻去,難免落入“自相殘殺”之局。更可怕的是,有人負傷之后只見那傷口霎時發(fā)黑,才知原來那鞭身帶螙!
“趙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