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復(fù)寬已經(jīng)入獄了,他也不會活太久?!眿傇街菡f。
“——那西鶴樓,”希蕓在魏央那里聽說錢復(fù)寬入獄時尚將信將疑,又疑心她會不會是和郡王派來的人所以十分戒備,此時再聽到這消息便不得不信了,她忙問,“那西鶴樓……西鶴樓的人,都還活著、都還好嗎?”
“當(dāng)然,”媯越州似有所悟,點(diǎn)頭說,“現(xiàn)在她們都在魏央那邊,不會出事的。”
“魏央……”希蕓低低念叨著這個名字,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憤恨地開口質(zhì)問,“你和她是一伙的?”
媯越州嘆了口氣,坦然道:“你見到她時,她身上是不是還纏著繃帶?那下面的傷口就是我打的。”
希蕓吃驚,倒是一時愣住了。
“魏央、我,我們都不是和郡王的人,這點(diǎn)你可以放心,”媯越州又說,“是誰威脅了你?一旦說出真相,西鶴樓的人就會出事?”
希蕓咬住下唇。她覺得媯越州不會是和郡王的人,畢竟
“你可以幫我吧?”
新的一天,媯越州照舊踏著朝陽走進(jìn)了督政署。她來得早,樓內(nèi)的走廊上不見旁人也是正常,然而當(dāng)她走到自己辦公室的門前時,卻微微駐足。緊接著,她一把將門推開,便見室內(nèi)辦公桌后、在她的位置上已經(jīng)坐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女子,約莫二十歲上下,尚未完全褪去嬰兒肥的面頰之上有雙細(xì)長的瑞鳳眼。她剪著短發(fā),xiong前佩了一枚刻著國徽的玉珠,一身藏青色軍裝挺括整潔。
她的身旁還站著一位中年女性,容長臉上神情肅穆,嘴角微微下垂,一頭長發(fā)束冠,簪著金釵,身上穿的是舊式女官的靛色長袍——媯越州能認(rèn)識這個,是因?yàn)閺那霸谔拿鞯南鄡灾幸姷竭^。那是棠明在隨侍承德太后之時留下的一張照片,所穿衣服上繡著的蝙蝠云紋和眼前這位的很相似。
媯越州知道這是誰了。
“你就是媯越州?”那年輕女子同樣也在打量她,片刻后才出了聲,聲音很是清亮,“百聞不如一見啊。鄭姨,你稍后將朕的那方齒虎玉雕取來,今日就賜給媯卿啦!”
媯越州挑了下眉,緊接著便見那個被皇帝稱呼為“鄭姨”的女官面露不贊同,低聲勸道:“陛下,那方玉雕乃是承德太后遺贈之物,得您珍愛,貴重非?!?/p>
“鄭姨不必多言,”皇帝段璋揮了下手,顯然是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笑著說,“朕與媯卿一見如故,相逢恨晚,何物不能相贈?”
媯越州別過頭,沒忍住笑了一聲。
“——大膽督查使媯越州!”鄭女官眼風(fēng)一掃,發(fā)現(xiàn)她的舉動后便厲聲斥責(zé)道,“竟敢對陛下不敬!”
媯越州這兩天聽這類似的話都有些膩了,她正想說些什么,卻見段璋已率先對鄭女官道:“鄭姨,你過于小心循禮了,媯卿生性豪朗,不拘禮節(jié),朕正喜歡呢!”
媯越州點(diǎn)頭道:“是啊鄭女官,我‘生性豪朗、不拘禮節(jié)’,陛下想跟我單獨(dú)聊聊呢,是不是?”
段璋在她的眼神中揚(yáng)了下眉,緊接著便贊同道:“是啊,鄭姨,你就先出去。等到棠姨來了,也讓她不必驚慌,我有媯督察長作陪呢!”
鄭女官低呼一聲,勸了幾句,卻見段璋漸漸沉下臉來,當(dāng)下也只能行了禮后退出去了。擦肩而過時,她特地警告地盯了媯越州一眼。
媯越州無所謂地笑了下。
“棠姨說媯卿不能來參加朕的生日宴,朕心中甚是遺憾,特來一見,”段璋等這空間只剩下她們二人之時,繼續(xù)用清朗的聲線開口道,“媯卿人中龍鳳,朕果然見之心喜!”
媯越州于是問:“有多欣喜?”
段璋原本從容自滿的神情卡住,她愣了一下,神情中警惕地浮現(xiàn)出幾分懷疑。從以往的經(jīng)驗(yàn)而言,一般的臣屬都會在此時感激涕零繼而力表忠心,她確實(shí)沒料到,這里還會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陛下,畢竟我‘生性豪朗、不拘禮節(jié)’,”媯越州微微歪了下頭,說,“你生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