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兜底,怕什么?”媯越州說,“這回記你一功。”
“好嘞!”孫穎樂滋滋地繼續(xù)說,“那我去查一查他嘴里那什么‘魁蘭鏡’!”
“不,”媯越州說,“你帶人去‘容大日報’的報社,先把那里封了。”
孫穎一愣:“???”
緊接著她才反應(yīng)過來,沒忍住樂了,賊兮兮地問道:“老大來這么早,三千字是不是還沒寫完啊?”
媯越州又推了下她越湊越近的頭,繼續(xù)說:“——順便,去它附近的領(lǐng)榮街?!?/p>
“領(lǐng)榮街?”孫穎想了想,問道,“是那群學(xué)生jihui——被抓的地點?”
“遇見你,就沒一件好事!”
《驚變!被捕女校學(xué)子終露真言——密謀jihui是為動搖政憲!》
加大加粗的印制標題被攥緊變形,忽閃忽閃帶風(fēng)飄過安靜的校園長廊,終于停在了印著“校長室”三字的木門前,緊接著只聽得一聲響,門被推開,它便繼續(xù)大搖大擺的閃了進去。
“——校長,你見沒見今天的報?!”
晨時,賀良征剛剛端起自己那杯泡著枸杞的濃茶,慢悠悠吹了兩口,緊接著就被大開的房門扇了一臉的風(fēng)。她抬眼瞧著來人氣勢洶洶的身影,愣了一下,終于沒忍住長嘆一聲,放下茶搖頭道:“何老師,走路燒著屁股了?”
來人是個瘦高個,頭發(fā)剪得極短,越發(fā)顯出一張容長的面頰,方框眼鏡下硌著高挺的鼻梁,瘦削下去的兩頰更襯得顴骨高高,向來是一副不近人情的面相。此時她正忙著將那攥了一路的報紙又在校長的辦公桌前展開,急不可耐地出聲道:
“校長!你快看今天的報!那群王八蛋發(fā)的!你看看這是什么話!拖了這么久不放人,現(xiàn)在又搞這一出,咱們學(xué)生還能不能出來!你昨兒不是去了趟督政署?有沒有門路?見到人了沒?校長,校長你說——賀良征,你還笑得出來?!”
賀良征咳了一聲,扶著眼鏡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道:“你別急,衷我啊,我正要找你呢?!?/p>
她生得和善可親,說話卻很有威信力。何衷我縱使心急如焚,此時也不得不將心緒暫時按下,可二人畢竟也是多年的老同學(xué),此時看著她唇邊的笑,何衷我又莫名生出幾分猶疑與警惕。
“你有話快說!”她昂頭打量著對方,甩了甩袖子,“去了趟督政署,喝黃湯了?”
“黃湯沒喝著,人倒是……”
“等等!”何衷我站的位置離窗近,此時余光里驀然閃過什么讓她猛然轉(zhuǎn)過頭去,推開窗就立眉揚聲喊道,“你哪個班的?上課時間,還敢fanqiang??。。〗o我止住!”
校長辦公室樓層不高,窗外正好是學(xué)校院墻,方才則正好讓她瞧見有道影子從墻上翻了下來。近來校園戒嚴,但還是有調(diào)皮學(xué)生非要逞威風(fēng)不可,fanqiang之事也并不算罕見。何衷我自個兒值夜班就逮上了幾個,沒想到大白天還有這樣膽大的!何衷我深吸口氣,腦中已經(jīng)想到了數(shù)種懲戒方案,正要再喊一聲,卻見那黑影穩(wěn)穩(wěn)落地,竟是抬頭向她這里看了過來。
何衷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賀良征蹙眉,一時有些奇怪,叫了她兩聲卻不見回應(yīng),便也從椅子里起身。還沒上前,卻見僵立原地的何衷我卻如同見了鬼似的一下彈來,與此同時那窗里暖風(fēng)悠悠,驟然便攀上只手來,緊接著,便閃出一個完整的人臉。
“——喲,好久不見啊?!?/p>
媯越州從窗上跳了下來,拍拍手,對她繼續(xù)說道:“何衷我,聽說你賠了副眼鏡?”
何衷我顯然驚魂未定,驚慌中帶著審視的視線仍在上下來回地打量著她,仿佛要在人身上戳個窟窿才能罷休。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才重重“哼”了一聲,別過頭,又“哼”一聲。
“——你昨天去就是見的她?”何衷我不理會那聲招呼,轉(zhuǎn)而只問賀良征道,“她就是督政署的那個新督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