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寧丟開餅,盯著她道:“你跟蹤我!”
媯越州道:“我不過是出去望了望風(fēng)?!?/p>
沈佩寧道:“胡說!方才難道不是你——”她恨恨咬住唇,決計不會再讓自己說出“救我”這兩個字。
“我要打他,還用得著跟你到園子去么?”媯越州笑了笑,又故意將眼睛放在她身上停留了會兒,才慢聲道,“你到那里,遇見想見的人了嗎?”
沈佩寧神色一變,立刻便將視線移開,不一會兒又故意轉(zhuǎn)過頭來,惡狠狠地道:“你自然是怕了,才在這里藏頭露尾,也不敢叫我見人!”
媯越州奇道:“這話說的,難道我沒叫你出去吃席?”說著,她已自房梁上輕飄飄躍了下來,像只輕盈的貓。
“你自己沒吃飽,還來怨我嗎?”
她這話說得無辜,可實在有幾分氣人的本事。沈佩寧受她所制心中萬般默念忍字訣,可此刻還是一下破了功,她伸手便將桌上的劍抽出,如同過去的數(shù)次一般“唰”的一下朝媯越州心口刺去。
媯越州左移半步,引得她變招斜刺,又換前步,一來一往間便再同沈佩寧練了起來。
“如今出招倒是穩(wěn)了許多,可氣息太急太亂。并且——”
邁步間,她已繞到沈佩寧身后,以同方才趙靖汝別無二致的點蒼擒拿手朝她肩膀捉去。沈佩寧匆忙轉(zhuǎn)身,卻退無可退,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也在此時,那原本已伸至近前的龍爪手卻驟然收勢,變成無比自然的搭肩提扶,令沈佩寧穩(wěn)住了身形。
“——你還不會聽?!?/p>
沈佩寧默然,擰身避開她,又回到了桌前坐下。
媯越州道:“在我回來前,解決掉你那個餅子。另外去想此招解法,不出意外那姓趙的會和你對上。”
沈佩寧脫口道:“你要出去?你出去做甚么?今日你來這里,難道真為了叫我去比武招親?”
媯越州道:“我出去自然是找吃的,你來這里自然是比武的——啊,難道你不喜歡素非煙么?”
沈佩寧悶了一會兒,才揚(yáng)聲譏諷道:“看來你很喜歡她了。”
媯越州嘆道:“不錯,這么聰明的女人,實在很難叫人討厭?!?/p>
沈佩寧怔住,隨后暗自皺眉。她的腦海中劃過素非煙那雙柔情似水般的眼眸,卻實在想不出她與“聰明”的關(guān)聯(lián),更何況眼見她與李堯風(fēng)……心中憋悶,便更無從解。于是便苦心要想些十足惡毒之言好叫仇人也心情變壞,可還未等她功成,卻聽得身后傳來“吱呀”一聲。
房門開闔,媯越州已然走了。
“我多么心悅于他,便該多么厭惡那個叫‘媯越州’的女子。”
幽幽夜色下,媯越州的身影出現(xiàn)在素家莊內(nèi)高低相連的屋檐之上。她移動的步伐算不得快,然而許因是天幕漆黑,下方庭院中縱有燈火斷續(xù)、觥籌交錯,卻無一人覺察到異樣。
趁著無風(fēng),媯越州先是去那拘風(fēng)園瞧了一眼,可惜菜品雖勝,席上胡謅亂傍、醉態(tài)醺醺者卻實在影響胃口。于是,她便要先去瞧瞧傳說中明坤神劍的模樣。
如今媯越州帶著沈佩寧前來,一個主要的緣由便是為它。當(dāng)日風(fēng)雪路遠(yuǎn),她便帶著沈佩寧先投了一戶農(nóng)家院落借住,要先將她虧虛的身體養(yǎng)個大好便開始教她持劍。沈佩寧雖不反抗,可恨意難抒,便是長久的不肯再主動同她講話,實在難忍時也是突然嗆聲。如此心氣躁郁,于練劍一途則是常有阻抑了。并且,趁手的武器也該去尋個好的。
是以媯越州便帶著沈佩寧再度出發(fā),目的地便是“比武招親”一訊傳了好一陣子的素家莊。她有意要叫沈佩寧同如今的一些武林人士先較量較量,才好將心中煩悶借此發(fā)泄出來。另外便是為了明坤。
媯越州自然知曉這劍就在素家,卻不是因為那些今日特地被放出來的消息,而是因熟知那《坤劍情緣》的故事梗概。按原本的故事線來說,李堯風(fēng)已經(jīng)將這劍送到了素家莊。此舉不止是為了討心上人素非煙的歡心,更是要假此劍之威揚(yáng)名江湖。素非煙的父親素明舟以明坤劍為聘,在莊內(nèi)大搭比武招親擂臺,許諾最終能取勝的適齡兒郎不僅能成素家莊貴婿,還能得到那天下第一的明坤神劍。幾天輪番較量之后,李堯風(fēng)不出所望大敗了江湖中的諸多同輩成了擂臺上的最終獲勝者,并且還力挽狂瀾,一舉挫敗了江東三惡暗中來此興風(fēng)作亂的陰謀,令在場之人無不欽慕拜服。最終名劍美人,也便名正言順盡歸于他。自此之后,李堯風(fēng)便是這武林青年一代中的無可動搖的第一流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