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噶爾,達瓦齊府邸,朧月房中。
準噶爾的十一月已是凍云黯淡,暮風夾雪,萬里寒光。
笳鼓喧喧吹動城墻上的軍旗,街上只有幾個穿著駱駝皮大襖的游兵巡查,向東望去一片煙塵,只有這王府寂靜如許。
院外,是達瓦齊安排的層層守衛(wèi),用來限制公主的自由。
院內,公主身邊的嬤嬤打開后窗,接過信鴿,取下了鴿子腿上綁著的密信。
朧月讀完,對著燭火燒掉,窗前,是一盆開得正盛的虞美人。
從嬤嬤的角度看去,她的公主還是墨發(fā)如瀑,微微翹起的鼻梁下,嘴角含著一絲笑意。
“嬤嬤,把咱們藏好的東西拿過來吧。”
嬤嬤低頭應是,從袖口中,拿出了一支閃著銀光的發(fā)簪。
這是達瓦齊現(xiàn)在的小妾,多爾扎原來的的側妃瑪雅來看她時,親手交給她的。
所有人都以為瑪雅貪生怕死,委身侍人,連達瓦齊也因此對多爾扎的女人放松了警惕。
嬤嬤見公主神色堅定,可還是忍不住心疼:“公主,咱們這樣,只有一成勝算啊,而且,多爾扎根本不值得您這樣做。?!?/p>
朧月看向嬤嬤,輕聲說道:“我心意已決,并不是為了那多爾扎。”
“皇額娘和皇兄肯為我出兵征討叛賊,將士們?yōu)閲鴼衬軖侇^顱灑熱血,我愛新覺羅朧月難道就沒有血性了嗎?與其讓達瓦齊拿我要挾皇兄,不如我自己殺出一條血路?!?/p>
嬤嬤自幼照顧她的公主,后來又隨著公主出嫁準噶爾,自然是明白公主的性子。
多年的忍辱負重,多方斡旋,她從始至終都是那個剛斷果決,聰穎機智的朧月。
“嬤嬤,讓外面的人告訴達瓦齊,就說,我愿意了?!?/p>
朧月知道,達瓦齊當然不是貪戀她的美色,自古以來他們這些政治動物,只會把女子當做算計和掩飾的工具。
達瓦齊只不過是想借貪戀美色之名,得到一絲喘息之機,等他休養(yǎng)生息夠了,就會反咬大清一口。
她是自幼被皇阿瑪夸贊最像他的女兒,是曾經(jīng)敢手摔九連環(huán),破摩格刁難的大清公主,是皇額娘和額娘共同教養(yǎng)出的朧月。
她是她自己,她不僅有能力自救,也有能力救人,殺敵。
她苦苦哀求大清出兵,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準噶爾和大清邊境的子民。
朧月身上所有的首飾和銳利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收走,所以她只涂了一個鮮艷的口脂,著一身紅衣,靜靜等待達瓦齊的到來。
“吱呀?!币宦?,達瓦齊的到來,帶進了一絲冷風,讓朧月打了個冷戰(zhàn)。
達瓦齊臉上的得意掩飾不住,“公主,本汗就說過,你遲早會愿意的,大清也會無奈地接受我的歸順,今日,你總算想開了?!?/p>
朧月沒有起身,而是倚在榻上,玉腿輕勾,“達瓦齊,過來。”
達瓦齊看著面前的女子,美,絕美的一張臉,晶瑩若雪,見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