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是龍泉鎮(zhèn)的赤腳醫(yī)生?!?/p>
在兩人的交談中,趙沖漸漸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羅章柏在龍泉鎮(zhèn)上頗有名氣,憑借著精湛的醫(yī)術(shù),開了一間小小的診所,平日里為鎮(zhèn)上的百姓們祛病除災(zāi),備受敬重。
昨日,羅章柏同時接到兩家病人的外診求助。一家是鎮(zhèn)上最有錢有勢的鄉(xiāng)紳大戶陳麻子,他的四太太所生的小兒子偶感風(fēng)寒,陳家上下如臨大敵,急召羅章柏前去診治。另一家則是龍?zhí)渡缴系耐练硕?dāng)家周忠義的母親,患了重病,臥床不起,高燒不退,生命垂危。
這兩家皆是不好惹的主兒,陳麻子在鎮(zhèn)上財大氣粗,又有個當(dāng)官的女婿作后盾,平日里橫行霸道,無人敢拂其逆鱗。而龍?zhí)渡降耐练藗兏切暮菔掷?,殺人不眨眼。羅章柏心中權(quán)衡再三,深知誰也得罪不起。他仔細(xì)評估了雙方病人的病情,覺得周忠義母親的狀況更為嚴(yán)重,若不及時救治,恐有性命之憂。于是,他毅然決定先趕赴龍?zhí)渡健?/p>
龍?zhí)渡缴絼蓦U峻,道路崎嶇難行。羅章柏背著藥箱,在山間小道上匆匆奔走,汗水濕透了他的后背。待他趕到土匪山寨時,周忠義早已在山寨門口焦急地等候。
羅章柏走進(jìn)屋內(nèi),只見周忠義的母親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奄奄。他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上前為老人把脈。脈象微弱且紊亂,羅章柏眉頭緊皺,心中思索著治療之法。他從藥箱中取出銀針,手法嫻熟地在老人的穴位上施針。隨著銀針的起落,老人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
接著,羅章柏又趕忙調(diào)配草藥,親自在爐灶前煎藥。草藥的香氣彌漫在屋內(nèi),伴隨著裊裊升騰的煙霧,仿佛給這充滿肅殺之氣的土匪窩帶來了一絲生機。幾個時辰過去,在羅章柏的精心照料下,老人的病情逐漸好轉(zhuǎn),體溫也降了下來,終于轉(zhuǎn)危為安。
周忠義站在一旁,親眼目睹了羅章柏的醫(yī)術(shù),心中對他感恩不盡。他抱拳向羅章柏行禮:“羅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我周忠義銘記于心。日后若有差遣,龍?zhí)渡缴舷赂皽富?,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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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微微擺手:“救死扶傷乃醫(yī)者本分,不必掛懷?!币娎先瞬∏榉€(wěn)定,便匆匆告辭離開,心中惦記著陳麻子家的小少爺,生怕遲則生變。
在回家的路上,羅章柏路過趙沖墜崖之處,恰好看到趙沖昏死在地上。醫(yī)者仁心,他怎會忍心見死不救?羅章柏急忙將趙沖背到這處廢棄的茅草屋,憑借著多年的行醫(yī)經(jīng)驗,為趙沖清理傷口、包扎止血,又趕忙熬制了草藥,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隨后,便焦急地守在一旁,等待趙沖醒來。
直至次日清晨,趙沖才終于蘇醒。羅章柏見他已無大礙,心中稍安。但他深知陳麻子那邊不能再拖延,當(dāng)下叮囑趙沖幾句,便匆匆收拾藥箱,趕往陳麻子家。
陳麻子的府邸位于龍泉鎮(zhèn)的中心,高大的門樓彰顯著其家族的威嚴(yán)與富貴。羅章柏來到陳府門前,剛欲上前扣門,卻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響。他心中一緊,停下腳步,側(cè)耳傾聽。
只聽得陳麻子的怒罵聲如炸雷般響起:“這個不識抬舉的羅章柏,我要殺他全家為我兒子報仇!”緊接著,便是女人的啼哭聲和眾人的勸慰聲。
羅章柏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定是自己救治周忠義母親而延誤了救治陳麻子兒子的時間,導(dǎo)致陳麻子的兒子病情加重,不幸夭折。陳麻子平日里囂張跋扈,如今兒子夭折,這等深仇大恨,他豈會輕易饒恕?更何況他還有當(dāng)官的女婿撐腰,自己一介小小赤腳醫(yī)生,如何能與之抗衡?
想到這里,羅章柏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緩緩縮回了準(zhǔn)備敲門的手,轉(zhuǎn)身悄悄地離開了陳府。他的腳步虛浮,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如同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他深知,自己如今惹上了大麻煩,不僅自身性命堪憂,恐怕還會連累家人。
羅章柏失魂落魄地在小鎮(zhèn)的街道上走著,腦海中一片混亂。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遠(yuǎn)走他鄉(xiāng),躲避陳麻子的追殺?還是向陳麻子求情,試圖化解這場恩怨?可他明白,陳麻子絕非善類,求情恐怕也無濟(jì)于事。
不知不覺間,羅章柏來到了小鎮(zhèn)的邊緣。他望著遠(yuǎn)方連綿起伏的山脈,心中涌起一股絕望。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龍?zhí)渡降耐练硕?dāng)家周忠義。周忠義曾言,日后若有差遣,龍?zhí)渡缴舷赂皽富?,在所不辭。如今自己陷入絕境,或許只有求助于他,才能有一線生機。
可是,與土匪勾結(jié),這無疑是與虎謀皮。一旦被官府知曉,自己更是萬劫不復(fù)。羅章柏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他在原地徘徊良久,內(nèi)心的掙扎如同暴風(fēng)雨中的一葉扁舟,飄搖不定。
最終,羅章柏咬了咬牙,決定回家?guī)掀拮雍团畠呵巴執(zhí)渡角笾苤伊x。他知道,這是一步險棋,但為了家人,為了自己的性命,他已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