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盤一轉(zhuǎn),轉(zhuǎn)到什么就畫什么,有個姑娘轉(zhuǎn)到了一條龍,那老師傅就用糖稀‘唰唰’幾下,一條威風凜凜的金龍就成了,連龍鱗都清清楚楚。
”林幺幺越說越起勁,仿佛又回到了那人聲鼎沸的街頭。
她將自己這一日的好心情,毫不吝嗇地分了一半出來,試圖用這份熱鬧,來填補這房間的空寂。
她以為,她是在開解一個無聊的“小孩子”。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趙世子的目光,早已從她描繪的那些虛幻的街景,完完全全落在了她這個講故事的人身上。
他的眼神專注而深沉,像是在欣賞失而復(fù)得的珍寶。
趙世子或許也說不清楚是在懷念小時的鮮艷,還是羨慕眼前的女人。
那只原本捻著衣角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松開,安穩(wěn)地放在了身側(cè),指尖微微蜷起,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最終卻只是虛虛一握。
他看著她,唇角勾起一個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淡極淺的弧度。
原來,她笑起來,是這個樣子的。
自那日之后,趙世子屋里的空氣仿佛被換了一遍。
曾經(jīng)那種死水般的凝滯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流動的生機。
林幺幺再來送藥時,腳步都輕松了些,她不再像初來時那般,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生怕弄出一點聲響驚擾了這位陰晴不定的世子。
她將托盤放在桌上,熟稔地倒出那碗顏色依舊深黑、氣味依舊苦澀的湯藥。
“世子,喝藥了。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和悅。
趙世子的視線從書卷上移開,落在她身上。
這些天,他醒著的時間越來越長,精神也好了許多,甚至能看會兒書了。
他看著林幺幺,她今日穿了件鵝黃色的衣裙,襯得她小臉愈發(fā)白凈,她正低頭檢查藥的溫度,細白的指尖輕輕碰了碰碗壁,眉頭微蹙,似乎覺得有些燙,便又用小勺輕輕攪動,吹了吹。
一系列動作自然又流暢,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畏懼。
仿佛她照顧的不是一個傳聞中乖戾殘暴的廢人,而只是一個需要人費心看顧的尋常病人。
“今天又看到什么新鮮事了?”他忽然開口,聲音還有些干啞,卻很平穩(wěn)。
林幺幺攪動湯藥的手一頓,驚訝地抬起頭。
他居然主動問了?對上他毫無波瀾的眼眸,林幺幺心頭那點驚訝瞬間化為一絲說不清的欣然。
她清了清嗓子,將藥碗推到他手邊,話匣子自然而然地打開了。
“今天倒沒什么大事,就是后廚的王大娘新得了一只灰白相間的小貓,可好玩了。
它不怕人,我拿小魚干喂它,它就用毛茸茸的腦袋來蹭我的手心,癢癢的。
”她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蜷了蜷手指,仿佛那觸感還留在掌心。
趙世子端起藥碗,濃重的苦味撲面而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仰頭便喝了個干凈。
他放下空碗,舌尖還殘留著苦澀,開口時卻問:“它叫什么名字?”“嗯?”林幺幺沒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