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寧捧著一碗獐子肉粥,手一邊轉(zhuǎn)著碗,嘴巴一邊吸溜著粥。
馮老娘滿意地點頭:“就得這么喝,光用嘴吹,什么時候能涼?”房寧咽下嘴里的東西,笑嘻嘻地說:“馮奶奶,您也快點喝吧,說了這么多話,粥早就涼了。
”“你這丫頭,寒磣我呢!”“嘿嘿~”翠蘭三人也都捧著一碗粥,是大家伙湊出來的糧食,每家給一小捏就夠了,馮老娘不允許她們?nèi)司芙^:“先把今天的飯吃了,再想明天的事!”小蓮年紀(jì)最小,不過二十五,兩天前,她還在啃樹葉,今天卻已經(jīng)喝上肉粥了,喝多少都行,不會被人搶走,不用擔(dān)心被打,周圍都是善意的眼神,只叫她快點喝。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進(jìn)碗里,小蓮實在頂不住了,囫圇幾口就把一碗粥喝了一個精光,舔碗底的時候,小蓮便暗下決心,以后給他們洗衣做飯、看孩子做衣裳、種地干活,干啥都行,只要把這份恩情還上!同時有這種想法的還有翠蘭和稻花,不管馮老娘怎么說,她們自己不能忘恩。
她們?nèi)死峭袒⒀实臉幼樱员还胖タ丛谘劾?,搖頭嘆息道,“身子已經(jīng)被掏空,進(jìn)食就不要這么急,脾胃怎么受得了啊”方才煮粥的時候,古芝便抽空給她們?nèi)税蚜艘淮蚊},他行醫(yī)幾十年,第一次遇到這么差的脈象,像一棵枯掉的樹干,只剩下一個外殼了。
管靜拍拍他的手,溫聲道:“她們不是一天變成這樣的,怎會一天就變回去,慢慢來吧。
”也只能這樣。
飯后,馮山便讓大家收拾好東西,繼續(xù)趕路。
林子里的野物雖多,卻不敢貪戀,畢竟野獸也不少,昨晚他們都沒敢進(jìn)來,在路邊睡的,今天更不可能留在這里。
翠蘭、稻花和小蓮看著忙碌的大家,想要幫忙,又無從下手。
馮老娘將做飯的家伙事放在板車上,就看到這仨人貼在一起,手足無措的樣子,“你們也別干愣著,既然說好要一起去順陽,那就搭把手,把這口大鍋抬上去。
”“哎!”“哎!”“哎!”房寧和馮老娘對視了一眼,笑了。
去順陽是房寧和馮老娘的提議,其他人都沒有反對,唯一的問題是,翠蘭她們的糧食要怎么解決。
馮老娘自家糧食倒是不少,再加上高落給的半麻袋小米,省著點吃,也夠他們?nèi)说摹?/p>
周槐花:“嬸子,我們家的糧食也能拿出一小碗。
”莊巧蘭:“我們這還有點大豆,不夠了找我們要。
”就這樣,每家都能出一點,就把翠蘭三人日后十天的口糧湊出來了,翠蘭她們?nèi)擞窒肟念^,馮老娘這次不客氣了,“以后再跪下,咱們也別一起去了,去順陽是為了過好日子的,可不是讓你們磕頭的,以后有了房子、有了地,好好干,有的是機(jī)會還大家伙的人情!”翠蘭、稻花、小蓮含著眼淚,用力點頭,“嗯!”林桂花忙活完自家的事,找到房寧,語氣低落,“想不到她們有這樣的遭遇。
”房寧看了一眼沒精打采的林桂花,將葫蘆系在腰間,才道:“是啊,這世道比我想的還要?dú)埲虅e的就不求了,希望順陽民風(fēng)淳樸,讓咱們過上安定的日子!”“喂,要走了!”是劉河在叫她們。
“走吧。
”房寧戴上草帽,率先邁開步子。
劉河帶著大家走出深林,馮山特意讓翠蘭她們?nèi)巳ジ合愀鎰e,房寧等人在路口等著。
翠蘭三人站在一個嶄新的土包前,嘴巴張張合合,應(yīng)當(dāng)說了許多道別的話,最后每人磕了三個頭,三人便紅著眼眶回來了。
馮老娘見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走到隊伍的中間,高聲道:“還想不想睡個踏實覺、不害怕有山賊和劫匪了,還想不想吃香的喝辣的、不再煮陳糧咯牙的粥了,還想不想要大房子、種好地了?”“想!想!想!”“想的話,就給老娘打起精神來!最慢也就是十天,十天后,咱們就能睡個好覺了,出發(fā)!”·秋風(fēng)漸起,涼意漸濃,房寧攏緊了身上的褂子,吸了下鼻子,真是越來越冷了。
從深林出發(fā),他們繞過冀山縣,翻過兩座山,接著一路向北,耳邊的風(fēng)越來越?jīng)?,眼前的綠色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廣袤無垠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