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稚魚微怔,剛要開口,陸夫人已擺了擺手,不容置喙道:“就這么定了,我這就回去叫人收拾廂房。”說罷便要起身。
“婆母?!标愔婶~追上一步,望著她的眼睛,臉上帶著干干的笑,語氣卻有幾分發(fā)虛,“這事……是不是該問問夫君的意思?”
陸夫人腳步一頓,回頭看她時(shí)眼神已帶了幾分不容置疑:“不必問,你如今有了身孕,本就該分房歇著才妥當(dāng)?!?/p>
她心里自有盤算——小年輕夫妻情濃,若日日守在一處,干茶遇烈火,難免沒分寸。這時(shí)候須得隔開些,免得一時(shí)忘情傷了胎氣,橫豎陸曜養(yǎng)傷需靜養(yǎng),她院里正好清靜,一舉兩得。
陳稚魚望著陸夫人匆匆離去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種事情她總不好直愣愣地告訴陸夫人,一定要堅(jiān)持與他同房吧,本是沒別的意思,但這話說出口就有了,叫人難以啟齒。
她自然懂婆母的心思,不過是怕他們年輕情熱,失了分寸傷了胎氣。
可陸曜剛從“鬼門關(guān)”轉(zhuǎn)回來,依他的性子,即便為了孩子不同住,哪怕要另搬院子,也絕不是搬到慕青院去,這時(shí)候讓他挪走,他未必肯依。
正思忖著,院門口傳來的腳步聲。陸曜披著件素色錦袍,由魏恒扶著,一步一步慢慢走來,肩上的傷顯然還疼,每走一步都微微蹙眉,卻硬是挺直了脊梁。
“母親剛走?”他聲音還有些沙啞,目光在她臉上轉(zhuǎn)了一圈,見她安好,才松了些勁。
陳稚魚迎上去,自然地接過魏恒的活計(jì),扶著他的胳膊,直言:“嗯,婆母說要接你去她院里養(yǎng)傷?!?/p>
陸曜眉峰一蹙,剛要說話,卻被她搶了先:“先別急,”她仰頭看他,眼底帶著笑意,“婆母也是好意,今兒請了府醫(yī)來確定,她知道我有了,怕你在這兒……會(huì)吵著我?!?/p>
吵著她?他低頭望著她,見她眼底那點(diǎn)羞赧的不自然,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喉間低笑一聲,牽動(dòng)了傷口,疼得他嘶了聲。
陳稚魚忙扶他在圓桌邊坐下,伸手想探他額頭溫度,卻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不去?!彼氖郑讣鈳е鴤蟮臎鲆?,語氣卻很堅(jiān)決,“哪兒也不去,就想守著你?!?/p>
陳稚魚心頭一暖,剛要說話,卻見他目光落在她小腹上,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怔忡,像是想起了什么,耳根微微泛紅。
“怎么了?”她挑眉問。
他輕咳一聲,移開視線,聲音低了些:“沒什么……就覺得,該守著?!?/p>
晨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下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
陳稚魚望著他泛紅的耳根,忽然想起他昨夜幻境中那副懵懂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唇。
“好,你若不愿去……那便自己去回了婆母,我可不能做那忤逆長輩的事?!?/p>
陸曜挑了挑眉,抬眸看她,眼底漾著笑意:“你不能忤逆婆母,我便能忤逆母親么?”
陳稚魚瞪他一眼,那眼神嬌嗔帶氣,倒惹得他低低地悶笑起來。
他抬手扣住她的腰,岔開腿將人往面前帶了帶,聲音放軟:“逗你呢,這事我去同母親說,你一個(gè)字都不必提?!?/p>
陳稚魚這才松了口氣,又細(xì)細(xì)叮囑道:“莫要一上去就說這事,不然婆母該以為,她前腳剛走,我后腳就到你這兒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