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瞳孔微縮,今日她的這番話,好似才叫人真正的認識她了一樣,從不知她心里竟有這般溝壑,即便是在心里想,她又怎敢當著老爺?shù)拿嬲f出來?
陸夫人左看右看,在看清老爺眼底的欣賞時,心里那點不為人知的焦急慢慢散去。
是啊,她陳稚魚心中有溝壑,老爺又何嘗不是心境寬闊之人。
“夫人,我可算是知道,為何方家兄弟一看這個姑娘,便想著來配咱們的兒子了?!?/p>
他沒有夸她,只是表露出了一點欣賞的眼神,可他這番看似不是夸她的話,也還是叫陸夫人心頭一驚。
“方家兄弟的眼光一向是好的?!?/p>
陳稚魚怔怔,心本沉如死水,只等上頭人發(fā)作時激起千層浪的她,在這一刻,在陸太師隱隱微笑的眼眸里,像是被投下一顆小石子,一圈又一圈的波浪,令她克制住的沉寂得到了舒緩。
“你敢想也敢做,與子摯一樣,索性這個家將來也是要交在你們手上,你既有這想法,便跟著你的婆母好好的處理家事?!?/p>
至此,再無他話。
陳稚魚離開時,都還有些輕飄飄的。
她本以為自己順從心意,懲治了一個刁奴,回去以后少不了的要被當成靶子,被陸夫人訓斥一番,卻不成想,陸夫人很安靜,陸太師也是連話都沒多問,且言辭間都是對她處理此事的認同。
她進去回話時,其他人都在外頭,自她出來,喚夏就時刻注意著她的神態(tài)。
田嬤嬤說了,少夫人這一次矯枉過正,那處置的結(jié)果雖合情合理,也著實令人解氣,但到底對方的身份不普通,如今府上的老太爺和老夫人云游四海,他們留下的或許就是這些曾在他們身邊伺候過的人,尤其那卞婆子,年輕的時候確實勤勞,若非如此,她在主子面前又怎會有那么大的臉面?
就連陸夫人這個做兒媳的,對這些曾在婆母身邊伺候過的仆人,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少夫人這個孫媳婦卻是說罰就罰,不僅罰了,還往最狠的罰。
“姑娘……在里頭,老爺和夫人可沒為難您吧?”
陳稚魚搖搖頭,長舒了口氣,莞爾道:“是我自大,小看了他人,能支撐起這樣大的府宅,心胸又豈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怎么會因為卞婆子伺候過老夫人,就左右為難,任人拿捏,到底誰是那個主子?
這話說得喚夏不懂,她只擔心姑娘會因孝道吃虧,復又擔心著問了一句。
引得姑娘微微一笑,沖她說了句:“孝道固然重要,不是愚孝就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