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可還有誰如你一般,賭的虧了大半個家去了?”田嬤嬤陰惻惻的看著她。
卞婆子脖子一梗,壓根沒看出田嬤嬤的臉色有多難看,索性破罐子破摔,將府上相近的幾個牌友都抖了出來,管她賭大賭小,只要將水攪混了,她的事就小了,法不責眾的道理,她略懂點。
她這點心機城府,陳稚魚哪會不清楚,由得她抖落,只給喚夏遞了個眼神,這些人現(xiàn)在不處置,但一個一個的,待查清了,但凡是有大賭的,都不能輕放了去。
一邊其他些個聽著卞婆子亂咬之相,紛紛投去了厭惡冷寂的目光,她這一舉,是把所有做奴才的都害了。
誰還沒個開小差的時候?有些事雖被禁止,但只要做的不過,主子們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今她做了這么多惡,眼見少夫人不想輕放了去,還自作聰明的攀咬了許多人,真是可恨!
“行了,說清楚了,就該說你的事了。”陳稚魚坐直了身子,不受她話語的迷惑,睥睨著她,聲音冷又淡:“現(xiàn)你所犯之事,投入官府怕是要關個天荒地老,你說的不錯,孩子沒死,若看你年歲從輕判,你頂多受皮肉之苦,再蹲上幾年?!?/p>
她這么說著,那卞婆子蹙著眉頭,顯然是不服。
“但是……”陳稚魚微頓,見自己話鋒一轉,那卞婆子就抬起頭來,滿臉希冀的看著自己。
話鋒轉變,便是峰回路轉之意,卞婆子心中暗喜,她就知臉嫩的年輕夫人也要名聲,怎能處置老祖宗身邊伺候過的老仆呢?若傳了出去,只會說她不敬不孝,不孝尊長,苛待老仆的!
陳稚魚沉下眼眸,接下來的話,徹底擊碎了她的希望。
“僅僅只是這樣,太便宜你了?!?/p>
一聲落地,屋里噤若寒蟬。
“到底世代侍奉陸家,真將你送去官府,未免不近人情了些,做孫媳婦的,總也要考慮老夫人的感受,只是不知,老夫人若是知道家里養(yǎng)了這等刁仆,會是何等的氣憤?!毖垌舸懔撕粗迤抛訒r,如同看一臟物。
“陸家百年,你也是難得一見的刁仆,成全這主仆一場的情分,便將你投去萬恩農(nóng)莊,了此殘生吧?!?/p>
話音落下,屋內(nèi)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幾個小的,更是忍不住抖了起來。
在陸家做事的奴仆,誰能不知萬恩農(nóng)莊是什么地方呢……
那是一個人死了都不愿去的地方,除了山還是山,滿山的茶園,被關在那里去的人,說好聽點是去“頤養(yǎng)天年”,說難聽點便是終生不得外出,走廢一雙腿,都別想找到出路。
陸家這么多年出了幾個被投去農(nóng)莊的人,死了也埋在那座山上,年落葉歸根都是妄念。
日出而作,天黑才息,做著最苦最累的活,真真是不如在府中伺候人清閑體面。
終日只得雜糧果腹,一年都未能吃的上一次細面饅頭,倘若運氣不好病了,那就生生的熬,沒有哪個大夫能赤腳上那山里去。
卞婆子聽后,面如死灰,登的一下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一處,她都這么大的年歲,怎會不知那是個什么樣的吃人地方?
從前府上但凡有新進來的小丫鬟,她們這些老的為調(diào)教小的,怕她們不聽話,便會拿此處來威脅恐嚇,以至于這地方被傳成了吃人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