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爺?shù)碾娫挘褚坏来呙?,徹底斷絕了我們所有的退路。
我看著自己手臂上那條還在緩慢蔓延的黑色“尸線”,又看了看二叔那張寫滿了屈辱和無奈的臉,心里五味雜陳。我知道,今晚,我們即將要去見的,是一個比我們之前遇到過的所有鬼怪,都要更加危險、更加深不可測的……存在。
“二叔,金爺佢……住喺邊度???”我打破了沉默,緊張地問。
二叔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我點知???呢條老狐貍,行蹤不定,狡猾過鬼。佢喺香港有無數(shù)嘅物業(yè),邊個知佢今晚會喺邊個竇度等我哋?!?/p>
“咁我哋點算?”
“總有辦法嘅?!倍宄了剂似?,然后,極其不情愿地,又一次拿起了電話,撥通了標叔的號碼。
電話接通后,二叔的語氣,變得異常的客氣,甚至帶著幾分江湖人特有的“請求”。
“標叔,系我啊,長庚啊。有單嘢,要麻煩你幫個手?!?/p>
電話那頭的標叔,似乎還在為“幽靈地鐵”的事焦頭爛額,語氣很不耐煩:“陳長庚?你仲敢打電話俾我???你知唔知我依家?guī)状箬Z啊?成百幾個記者圍住警署,上頭啲電話就快將我個耳仔都打爆啦!”
“標叔,你聽我講?!倍宓恼Z氣變得無比鄭重,“我知你麻煩。但系我呢次穩(wěn)你,唔系為咗地鐵單嘢。系為咗……救我個侄仔條命?!?/p>
他將我中了“尸線降”的事,言簡意賅地,跟標叔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所有關于“陰天子”和【守舊派】的核心秘密,只說是得罪了南洋的邪術師。
電話那頭的標叔,聽完之后,沉默了。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開口,聲音里充滿了疲憊:“你哋兩叔侄,到底系惹咗啲咩人啊……”
“總之,你幫我呢次。以后,你有咩事,我陳長庚,隨傳隨到?!倍褰o出了一個江湖人最重的承諾。
標叔又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金爺……你哋要去穩(wěn)佢?”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深深的忌憚,“長庚,你后生嗰陣喺佢手上食過咩虧,你唔記得啦?嗰個人,系魔鬼嚟!”
“我知?!倍宓穆曇?,沙啞而堅定,“但系依家,只有魔鬼,先可以對付另一個魔鬼?!?/p>
標叔知道,再勸也是無用。他最終,還是松了口。
“地址我唔可以俾你。但系,我可以俾你一個‘信物’?!彼f,“半個鐘頭之后,你去廟街口嗰個報紙檔,檔主會俾一樣嘢你。你攞住嗰樣嘢,去到半山嘅麥當勞道,自然會有人識得點做?!?/p>
掛掉電話,我們叔侄二人,立刻就動身,前往了廟街。
在那個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報紙檔,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戴著老花鏡的檔主阿伯,在我們報上“標叔”的名字后,從一堆馬報底下,拿出了一個東西,遞給了二叔。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銀色的zippo打火機。打火機的表面,沒有任何花紋,只有在一個極其不起眼的角落,刻著一個極小的、草書的“金”字。
我們拿著這個打火機,再次打車,直奔港島的頂級富人區(qū)——半山。
出租車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駛,窗外的景色,也從油麻地的市井喧囂,慢慢地,變成了半山的靜謐和奢華。一棟棟隱藏在綠樹濃蔭之中的豪華別墅,如同蟄伏的巨獸,在黑暗中,散發(fā)著權力和金錢的氣息。
最終,我們在麥當勞道的路口下了車。
這里異常的安靜,連一個路過的行人都看不到。只有幾輛價值不菲的豪華轎車,無聲地,從我們身邊駛過。
我們正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窗貼著深色防窺膜的勞斯萊斯,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我們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一個穿著筆挺西裝、戴著白手套的司機,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問:“陳二先生?”
二叔點了點頭,將那個zippo打火機,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