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道疤,就系佢留低嘅?!?/p>
二叔告訴我,喺佢后生嗰陣,大概就同我差唔多年紀,佢曾經(jīng)因為一件極其棘手嘅事,被迫去求過一次金爺。
“嗰次,金爺開出嘅條件,系要我?guī)蛠谌ヒ粭潯畠礃恰铮瑪{返一件佢話系俾人偷咗嘅‘藏品’?!?/p>
“我嗰陣時后生,道行又淺,唔知天高地厚,一口就答應咗。結果……”
“結果,我入到去先發(fā)現(xiàn),嗰棟樓里根本冇咩‘藏品’,只有一只俾金爺用邪術困咗幾十年、已經(jīng)兇猛到化成實體嘅厲鬼!而金爺,佢根本就唔系唔見咗嘢,佢系嫌嗰只鬼太難控制,想借我條命,去消耗嗰只鬼嘅力量,方便佢自己最后出手‘收服’!”
“嗰一晚,我差啲就死喺里面?!倍鍝崦直凵夏堑腊?,眼神中充滿了后怕,“最后,系阿公佢及時趕到,以自損十年陽壽為代價,先勉強將我從鬼門關拉咗返嚟?!?/p>
“從嗰日開始,我就發(fā)過毒誓,呢一世,都唔會再同金爺呢條老狐貍,有任何來往!”
我聽完,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沒想到,二叔和這個金爺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九死一生的過往。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他剛才聽到我說要去找金爺時,反應會那么激烈了。
我看著他,看著他手臂上那道猙獰的傷疤,又看了看他臉上那份混雜著恐懼和屈辱的表情。我心里那股剛剛燃起的、想要主動出擊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冷水,給澆滅了一半。
“二叔……”我猶豫地開口,“如果系咁,咁我哋……仲要唔要去穩(wěn)佢???”
去,等于羊入虎口,隨時可能會被那只老狐貍給生吞活剝。
不去,光靠我們自己,面對【守舊派】這個龐然大物,又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我們,仿佛陷入了一個無解的死局。
二叔沒有立刻回答我,他只是痛苦地,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
我知道,他此刻的內(nèi)心,一定在進行著比我還要激烈一百倍的天人交戰(zhàn)。
一邊,是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幾乎讓他喪命的慘痛經(jīng)歷和毒誓。
另一邊,是他兄長留下的、唯一的、也是他發(fā)誓要用生命去守護的……親侄子。
鋪子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墻上那只老舊的掛鐘,在“咔噠、咔噠”地,無情地走著,仿佛在催促著我們,做出最后的決定。
不知道過了多久,二叔終于緩緩地,放下了手。
他抬起頭,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里,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掙扎和猶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出去般的、如同賭徒押上全部身家時的……瘋狂和決絕。
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仿佛要將過去幾十年所有的恩怨和不甘,都一并吐出去。
然后,他看著我,用一種極其沙啞、卻又異常堅定的語氣,緩緩地說道:
“阿安,去。”
“我哋……去穩(wěn)佢?!?/p>
就在他做出這個艱難決定的同一瞬間,異變,毫無征兆地發(fā)生了。
只聽“喵嗚——!”一聲,一陣極其凄厲的、如同嬰兒啼哭般的貓叫聲,突然從我們那扇緊閉的卷簾門外,穿透了進來!
那聲音,充滿了怨毒和惡意,像一把無形的、冰冷的錐子,狠狠地扎進了我們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