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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瑾不再逗留，向明忍不住壓低聲音問出心中疑惑“主子，殺了他就是，何必弄這么大一個麻煩”姜家豢養(yǎng)死士的秘密越瑾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這次為何突然要告訴將死之人真相，看樣子，還想用他“不想讓他死之前也當一個糊涂鬼罷了”還是那句話，主子心，海底針“你花些功夫讓他改了那些死士行性，時機到了，再送他回都城交給沈北眠”東邊天邊泛出白光，越瑾卻絲毫沒有困意，留下向明，自己騎馬回縣衙，等著西北王派來的‘使臣’向明返回柴房準備好好拾掇他這位新同僚，到底是死士，心理素質(zhì)就是不錯，很快面上平靜和剛剛那個崩潰的人兩模兩樣“主子讓我?guī)闶帐耙环√帟簳r和我擠在一起”剛剛忽略的臭味此刻向明盡收鼻底，離他一臂距離不愿再靠近“你的名字叫什么”死士開口道問他名字干嘛，向明立刻提高警覺，但轉(zhuǎn)念一想早晚也要知道，于是道“向明，你呢”“好名字，以后我就叫向生”向死而生，為復(fù)仇而活向明忍住想揍他的拳頭，真不知道主子是不是瘋了，讓這樣的人跟在身邊晏保寧清晨第一幕看到的就是，向明怒氣沖沖在前頭大步躍進，后面跟著一副被抽空骨架的行囊“我怎么在府中從未見過此人”向明停下腳步拱禮道“這就是那日刺傷殿下的兇手”晏保寧驚奇“越瑾要帶他在身邊”“應(yīng)該是的”越瑾可不像那般以德報怨的人“屬下向生，拜見夫人”在向生沒成為死士之前，在他們鎮(zhèn)上從小討生活的孩子嘴巴比蜜還甜“向生聽著像是你親弟弟”松松垮垮的外形下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殺手這一行當最能磨練人的心性向明更郁悶了“你們?nèi)ッΠ桑挥霉芪摇睌[擺頭示意他們可以離開“等等，晏姑娘來潔洲時不曾帶侍衛(wèi)吧”向明心下盤算，為自己的絕頂聰明打了一個響指裝作惋惜狀，他大著膽子道“求姑娘幫我一個忙，在殿下送他回都城之前，能不能先讓他跟著姑娘”對他突如其來的請求遲疑，少年的眼睛直愣愣地注視著晏保寧，單看純良無害的面龐，一點也想象不出他提刀傷人的樣子“姑娘可憐可憐我吧，我實在不知如何調(diào)教，不需要多久，殿下會送他回都城的”請求快變成了哀求，但晏保寧的脖頸有些冷颼颼，遲遲不敢答應(yīng)向生這還看不出自己被嫌棄那就純是個傻子，他自然也知道面前這個姑娘是晏丞相的女兒，也許跟著她，自己復(fù)仇也能多一條門路，于是道“請晏姑娘放心，我已洗心革面，不會再干sharen越貨的勾當”“我的侍從只能忠于我一人，哪怕他明日走，今日也只能聽從我的吩咐，越瑾能答應(yīng)”“這”向明躊躇，但他也真的不知如何將一個死士培養(yǎng)成普通侍衛(wèi)模樣檐上的積雪承載不住新落的雪白，撲簌簌地砸在少年的肩頭，搶在向明之前的回答“我可以”“既如此，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侍衛(wèi)”向明覺得自己好像腦子一熱辦錯了事，但也沒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已將晏保寧納入自己人范疇，越瑾會同意晏姑娘接近他們的計劃嗎向生被青枝帶去更衣沐浴，向明在晏保寧身旁糾結(jié)停滯“不是你讓我?guī)兔?，怎么，后悔了”其實晏保寧心中也早已山路十八彎了一番，來潔洲可不是游山玩水，越瑾動作頻頻，以她一月來的觀察，此人行徑格外古怪，平日里的越瑾處處透露著從容，總是得體的游走于官場，對待庶務(wù)也無不用心但誰又能生剜腐肉時眼底盡是玩味，請她去為孤兒們當教書先生，可分明看不出一絲對他們的可憐同情，潛意識告訴自己，在精心裱糊的水墨畫下滿是對世俗的淡漠無情，他是一個平靜的瘋子讓他的棋子在自己眼皮子下，總能窺探到自己想知道的，比如，晏家的未來“不叫你為難，就當是我討要，我親自同他去說”晏保寧十分善解人意地提議道騎虎難下，也是此事解決的好辦法“姑娘隨我去吧”與此同時，越瑾正在同‘使者’有來有回白玉與墨玉均有溫潤之姿，前者見之如沐春風(fēng)，誰都能瞧見那毫無防備的熒透，后者不改其色，誰也參不透幽深墨色下潛著的青芒“火燒連營，威之以火，速定江南，五殿下此舉是要威定西北”坐首下的使者不是印象中三縷長須添可信的謀者，反而同越瑾年紀相近，白玉與墨玉，博弈拉扯“凡我所至，皆為祈之疆土，曳城兵士浴血抵御北之蠻夷，此事定會鼓舞西北諸城民心士氣，我不敢居功”越瑾輕叩鬢角，漫不經(jīng)心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千古由來的定律，白玉公子并未因此惱怒，他今日也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西北王自以為拿捏住這位新來的潔洲縣令是武帝厭棄之人，想為自己提前舉勢營造環(huán)境，不想這人不過半年時間，順利下達封城令，將林槐寅的計劃打亂昨夜釜底抽薪，曳城百姓本就與潔洲，云城有著大量互市往來，不能互市已然招致不滿，死傷的士兵也是百姓兒女，就連那些‘胡人’也是西北王傾注心血培養(yǎng)多年，上元節(jié)憤怒已至頂峰，他不得不前來妥協(xié)“王之決斷，禍不及百姓，今日來此希望殿下能解開封城令，讓四城百姓過個熱鬧的上元節(jié)”越瑾挑眉，開放互市兩邊得益，但先低頭的付出的代價要更多，他不緊不慢開口“朝廷賜西北王管治西北邊陲，胡人之亂最近猖獗，想來也是西北王所居屬地離曳城距之較遠，朝廷知曉隱情，體恤其多年辛苦，特命越久岐將軍加強西北防務(wù)”“殿下，臣不曾掌握兵權(quán)，您請求之事只怕我無法答應(yīng)”白玉公子面不改色“曳城守衛(wèi)死傷過半，難保胡人不趁機報復(fù)，由曳城，云城各派半數(shù)士兵組建巡防營來往兩城，確保百姓安全，西北王既讓你來此，這事兒，你能做主”鷹既然瞄準了獵物，又豈能松口白玉公子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曳城更需要解開禁令，嘴角忽而自嘲地勾起，聲音里盡是無奈“便依殿下所言”“送客”二字落得極輕，獵手得償所愿晏保寧到時和她相同的狐裘擦身而過，她的披風(fēng)也被沾上淡淡的松木香“抱歉”來人匆忙撂下一句歉意翩然離去，晏保寧側(cè)身時只看到一片衣角越瑾瞧見晏保寧的身影，眉梢不可見的柔和下來“你怎么來了”“你要讓向生改變生活習(xí)性，不如先借給我?guī)滋?，開春后我要去學(xué)堂教書，剛好缺個侍衛(wèi)，平日能幫我干些雜活”“向生”是誰被借鑒名字的倒霉蛋補充“主子，是那個死士，他說以后叫他向生”“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名字聽著像是向明的親弟弟，向死而生，還挺有意義”越瑾低頭滿眼倒映著的都是晏保寧的笑臉，他不自然地瞥過眼神“你不怕”晏保寧有多怕死，這世上應(yīng)該沒有比他更了解的人，讓一個死士當侍衛(wèi)，罷了“若是反悔，換一個就是”“你同意了”晏保寧也沒想到這人同意的這么快“恩”“今晚會有上元花燈，要去看嘛”他出門看到晏保寧來時欣喜多于驚訝，一瞬間便想問她要不要去看看潔洲的花燈打鑼的聲音已經(jīng)在潔洲大街小巷傳遍，殘陽如一枚將熄未熄的炭火，在慶賀新年的最后的時光里發(fā)揮著一絲余熱，鄰里街坊紛紛上街，不可置信但又嬉笑著迅速開始準備上元燈節(jié)晏保寧耳力不錯，沉寂許久的街道突然沸騰，她也由衷地感到高興“現(xiàn)在準備還來得及嗎”差役們搬出去年收起來已經(jīng)蒙上厚厚塵土的龍燈骨架，焦急地拿著漿糊修補，賣花燈的店鋪懊惱不曾準備上元燈節(jié)要賣的花燈，只能在倉房到處搜尋看看去年剩下的余貨，整座城如大夢初醒般，似乎今夜才是慶賀新年的第一日“去看看”頭上的油紙傘換了一個人撐，在逐漸忙碌的人群里兩人走上街頭“誰知道這會能解封呢”精壯的男子推著木車同身后的女子抱怨女子力道不小地拍了他脊背一巴掌“許久不開張，上元節(jié)不許說晦氣話”那男子并不生氣，只要解封，生意就有得做，這是天大的好事“將這些賣完，我?guī)闳ズ舆叿呕舭伞薄昂?，去年我還多放了兩盞呢”一路同行，晏保寧沉浸在兩人的對話里，眼角眉梢笑意盈盈“果然有了人氣才叫過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用胳膊懟了懟越瑾，小聲道“你信不信，明日大街小巷都會夸你，你在潔洲百姓心里要成個好官了”“哦如何得知”他的眼里滿是促狹“上元節(jié)對于百姓而言就是一場瑞雪，凜冬的最后一日若是有個好兆頭，這一年都會順順利利，所以，從今夜起百姓們會夸贊他們有一個好縣令，不辭辛勞只為讓他們一年里開個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