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目光一凝,看見了那只手上還未完全消散的咬痕,一時眸中情緒翻涌,晦澀不明。
眼前的人低垂著眉目,只能看見遠(yuǎn)山般的黛色長眉,狹長而微微上挑的眼角,纖長濃密的羽睫,如同月影一般在人心上晃蕩。
可一旦她抬起眸,里頭只有一片冰冷黏膩的潮水,深不見底,無波無瀾。偶爾閃過的情緒,就如同雨夜里閃過的一道雪亮劍光,令人心驚。
“大人,已經(jīng)派人去追了?!?/p>
寒蟬的到來打破了庭中短暫的寧靜。
沉衾纏好最后一個結(jié):“太醫(yī)呢?”
“回大人,在路上了?!?/p>
“派人護送陸將軍去見太醫(yī),不可有任何差池。另外封鎖城門,加派人手去追,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高人,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傷了貴客?!?/p>
“是?!?/p>
陸長麟將手隱在寬袖下,手指在那布條上輕輕摩挲,隨后抬起眸,對上沉衾投來的目光,微微一笑:“多謝大人了?!?/p>
走了兩步,陸長麟又想起了什么,回頭道:“李尚書的帖子想必大人已經(jīng)收到了?!?/p>
“今晚鎏金宴,臣等恭候大人蒞臨?!?/p>
國師府中。
沉衾一回府,寒蟬就上前來查看,見她面色無恙,才松了松眉頭:“大人,要不要讓太醫(yī)來看看?”
沉衾擺了擺手,還是任由她給自己把了把脈,掀起袖子左右看了一番。
“大人,刺客找到了,還沒出宮就自己服毒自盡了?!?/p>
沉衾頷首:“把尸體送去亂葬崗?!?/p>
“是,”寒蟬頓了頓道:“尸體不用處理嗎?”
沉衾聽了,唇角一彎:“會有人來處理的。”
寒蟬在心中思索一番,道:“大人的意思,莫非……這刺客不是陸將軍派來的?”
“自然不是,”她在案前坐下,提筆蘸墨,在紙上寫著什么:“他還沒有蠢到拿自己性命來演戲?!?/p>
“莫非真是西域的人?可西域已幾十年不曾參與過中原紛爭……”寒蟬道。
“不要忘了中原還有一位西域舊人?!?/p>
“大人是說……齊敬王?”
齊敬王這人沒什么本事,只不過早年入贅給西域前公主,公主死后,又回了中原。
“可是以那位的膽量,再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宮中行刺?!?/p>
“那個草包還有個草包兒子……”沉衾想到此處,語氣里少見地帶上了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