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p>
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齊徹有些尷尬地走了出來。
“出去?!逼溜L后的人只說了兩個字,聲音有些低啞卻不容置喙。
“若不是你如此防著我,本殿下還不想費那功夫到這里來看看到底……”齊徹嗤了一聲,余光瞥見一旁的琉璃鏡,突然怔住了。
鏡中照出屏風后的情景,床榻四周帷幔飄蕩,榻上被褥被扯得稀碎,紫檀案幾碎得七零八落,瓷器紙筆摔了一地。
月色如練,無聲地映照著地上的白衣身影,烏發(fā)披散,發(fā)尾還帶著shi潤,白紗晃動間,他看清了那雙嗜血的眼眸,與蒼白的肌膚、如墨的青絲形成鮮明對比。
“你怎么了?!”他前頭話都沒說完,急忙奔過去,手掌觸到肌膚的一瞬間,幾乎一顫,滾燙到灼人。
白皙的肌膚下滿是密密麻麻的紅線,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如同瘋狂滋生的血色藤蔓,爬滿了她的四肢、xiong前、下頜,甚至隱隱向額角侵蝕。那紅色仿佛有生命的活物,帶著一種詭異的光澤,時而深如凝固的朱砂,時而亮如灼燒的炭火,在蒼白的底色上顯得格外猙獰刺目。
“殿下,出去。”沉衾又重復了一遍。
齊徹對上她的眼睛,那雙平日里深如幽譚一般的眼眸,此時卻充斥著洶涌的爆紅,即便如此,瞳孔里的情緒卻依舊冷漠。
她的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在月華下閃著微光,打shi了幾縷緊貼鬢角的鴉黑發(fā)絲。那總是含著從容淺笑的唇,此刻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失了血色,唯有細微的顫抖泄露著體內(nèi)正經(jīng)歷的風暴。
遍布全身的血色脈絡,如同無數(shù)條鎖鏈,將她纏繞至瀕死,禁錮在痛苦的深淵。燭火明滅,在她隱隱爬上赤紋的臉上投下?lián)u曳的光影,妖異而凄絕。
齊徹身上的肌膚對沉衾來說,冰涼、柔軟、誘人,吸引她墮入一個無法醒來的夢魘。
快走,快走吧,我要忍不住了。
“我不走!”齊徹的腦子仿佛也跟著燒懵了,一把擁住她,用自己的身體幫她降溫,灼熱到他有些發(fā)暈。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陌生的她,狼狽而脆弱的她,讓他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蟬姐她們?yōu)槭裁床贿M來?難道就這樣讓她一個人在這里受折磨?他心里冒出來無數(shù)個問題。
這些問題最后匯聚成了一個念頭——他不能走。
她這幅樣子,要是出了事怎么辦?
眸中最后一點溫涼的黑色也被猩紅吞噬,沉衾猛地推倒齊徹,冰冷堅硬的地面撞得他一痛,她跨坐在他身上,扯開衣領,一口咬上白凈的脖頸。
鋒利的牙齒刺破了薄薄的肌膚,齊徹悶哼一聲,死女人咬人怎么這么疼。
可他仍然沒有松手。
血珠點點溢出,口中的血腥味讓沉衾微微回神,她松開了嘴,貼在齊徹的耳邊,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肌膚上。
“殿下,蠱毒發(fā)時,若不zisha,便是虐殺他人,以此來緩解痛苦?!?/p>
“你再不走,會被我殺了的。”
齊徹顧不得脖子上的疼,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急切道:“有沒有解毒的法子?”
沉衾瞳孔一縮,身上的猩紅脈絡驟然變濃,她又俯身在齊徹裸露的xiong膛上狠狠一咬。
齊徹吃痛,輕哼一聲,低頭看著她的嘴唇,忍不住做了在馬車上就想做的那個動作——伸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跡:“……你真要把我咬死啊?!?/p>
沉衾此時耳邊沒有任何聲音,蠱毒控制著她的神經(jīng),皮下赤紅的脈絡仿佛感受到了新鮮血液的蠱惑,搏動地愈發(fā)狂亂、灼熱,全身經(jīng)脈被焚燒得更加劇烈,疼痛猶如萬蟻啃噬,萬刃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