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崢寒頓了下,沒說話。
“他不知道,對嗎?”
“這就是我不允許他和你在一起的原因?!?/p>
沈珠華笑了笑,但沒有剛剛那副咄咄逼人的氣勢:“我承認(rèn),你會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我也不否認(rèn)你對小瑾很好,可能比我這個親姐姐做得還要好。但又他真知道你多少事情呢?”
“陸生,如果他喜歡的,只是那個他看到的那部分……這樣的喜歡你能接受嗎?”
沈珠華不等陸崢寒反駁自己,她繼續(xù)道:
“你今天也看到了,小瑾他根本就沒長大。他自以為是、而且做事也從來不考慮后果,天真到讓人覺得可笑。其實你也不贊同他的做法,所以才讓人把我喊過來,不是嗎?”
“我不認(rèn)為你們這會是一種可持續(xù)的戀愛關(guān)系,你們之間隔著太多太多東西了,這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哪怕你現(xiàn)在覺得你能接受能遷就他這一切天真行為,但以后呢?”
陸崢寒冷靜地打斷:“沈小姐多慮了?!?/p>
沈珠華搖頭,圓潤的白珍珠在她耳下輕輕晃動,如她此時溫和又堅定地回絕:
“你就當(dāng)我是保護(hù)過度吧,但我不想他最后會為自己的錯誤選擇埋單……陸生,小瑾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賭不起。”
“我母親離開得突然,她留給我的東西……也不多了?!?/p>
沈珠華這時看向陸崢寒,神色罕見地疲倦。
她眉眼模樣與沈瑾玉七八分的相似,晃眼間,竟像是本人在對陸崢寒講話:
“不管你想不想承認(rèn),但事實擺在眼前,小瑾他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和你在一起?!?/p>
“他更沒有能力來承擔(dān),和你在一起之后有可能分開的后果……這不是物質(zhì)的問題,你能給他的,我也能。”
陸崢寒沉聲:“我可以保證,你說的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但我們都知道,沒什么事情是百分百的,我們就算簽合同都要寫excsion
ce不是嗎?”沈珠華徐徐地站起身來,桌上的甜品分毫未動,“陸生,我要帶走小瑾了?!?/p>
“沈小姐?!?/p>
陸崢寒微微皺眉。
“如果你真的是為了小瑾好……”
沈珠華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她講話的聲音很輕,像蜉蝣在陽光里的塵埃一樣的輕,但每個字都清晰滾燙地淹過來,“我要帶他走,可以嗎?”
這是她第一次問陸崢寒的意見。
他們都是談判桌上的常勝將軍,知道怎樣才能讓對方心甘情愿地下桌。
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立場和理由。無對錯,愛亦未有標(biāo)準(zhǔn)定式。至于那些秘而不宣的痛苦,或又是藏而不露的煎熬,都是愛的一體兩面。要怎樣愛,才算正確,才能夠普天也同慶,大抵誰也沒有答案——
但最后陸崢寒的聲音還是緩緩傳過來:
“好。”
他選擇了讓步。理智地。
他的聲音那樣低,像擱淺了的沉船,被一個個潮汐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