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時那天晚上抱著他哭了很久,哭得喘不上來氣,他倆回家的時候蘇銘時幾乎都是掛在他身上的,走路搖搖晃晃,手卻用了十分的力氣,緊緊地抓著他不放,似乎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見了一樣。
他事后還懷疑過蘇銘時是不是失戀了……現(xiàn)在想來,那或許就是蘇銘時恢復前世記憶或者穿越的時間,所以才會在見到他的那一刻那般失態(tài)。
宋解舟自己的記憶就停留在自己死亡的那一刻,再后面的他就全然不知了。
蘇銘時的記憶又有多少?
宋解舟的手一松,手里握著的筆“咚”地一聲砸在堅硬的桌面上,他也像是渾身脫力一般向后癱靠在椅背上。
在他走之后,蘇銘時又過了多久?
有人陪他嗎?還是……一直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他一個人過得好嗎?他是活著回到這里的還是……死之后回到這里的?
宋解舟不愿意承認,可無論是蘇銘時做家務和做飯的嫻熟程度,還是對他過分關注以至于緊張兮兮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的態(tài)度……這種種跡象都表明,在他走之后蘇銘時應該是獨自生活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以至于和他重逢的那一刻,蘇銘時在他面前悲喜交加,泣不成聲。
他一個人過了多久?三個月?六個月?一年?三年?五年?
宋解舟的心像是被自己這些猜測被扔進了絞肉機一般,隨著他一步步深想心臟也似乎被一點點攪的支離破碎,疼痛難忍,他幾乎感受不到自己肢體的存在,從手腳再到每一根指頭都漸漸變得冰冷麻木,每一個關節(jié)都漸漸變得僵硬艱澀,唯一有知覺的地方是他的眼眶……
他能感受到自己冰冷的眼淚在不停地從眼眶處往外冒,凍得他的眼睛酸澀難忍,眼前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他那時候只想要解脫,自認為選了一條對蘇銘時好的路,希望蘇銘時可以忘了他,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所以他甚至連只言片語都沒有給他留下。
可蘇銘時是個人,又怎么中規(guī)中矩地按照他的期待走,宋解舟不禁去想,蘇銘時那時候發(fā)現(xiàn)他連一句話都沒給他留下,會是怎樣的心情?
他會不會以為我是在恨他,所以才這么做?宋解舟想著,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嘴唇。
“你又要拋下我嗎?”
“你又要拋下我嗎!”
蘇銘時當時在海風中說的那句話又一遍一遍地在他耳邊響起,一遍遍地凌遲他脆弱的神經(jīng)。
他的曾經(jīng)的決然在此刻仿佛都化成了利刃把自己扎了個對穿,搖搖欲墜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再繼續(xù)想了。
吃藥,吃藥……
宋解舟強撐著找回自己肢體的控制權,在桌上拿起了自己的藥盒,抖著手倒出幾片藥干咽下去,然后把額頭抵在桌面上,嗬嗬地喘著氣,等待著藥效發(fā)揮作用。
他冷靜下來之后苦中作樂一般地想:還好銘時把藥分裝到了藥盒里……要是按他剛剛的狀態(tài),不小心咽多了出事了又得把人嚇到了。
他緩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把本子收起來,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他看著鏡子里自己通紅的雙眼,無奈,又只好去廚房找了罐汽水坐在沙發(fā)上給自己敷眼睛。
要不要告訴銘時自己恢復記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