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眸光一動,伸出手撣了撣韓澤衣領上的灰塵。
韓澤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的伸手抱住了自己腦袋,見周昭給他撣灰,他小臉一紅,愈發(fā)的結巴了,“昭昭昭……”
“戴昌明上吊自盡了,就在你將他押送進大獄之后,他踩在桌案上,將自己吊死了?!?/p>
韓澤抱著頭的手一頓,放了下來,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踢了他一腳,他當時……”
韓澤說著,蹙了蹙眉頭,“不對,他當時毫無反應,沒有出言罵我,自己默默地爬了起來。怎么就自盡了呢?”
他的眼神格外清明,看上去半分不像是作偽。
周昭看著他,眼神流轉,“說起來,當年我用鳥啄你,的確是年輕氣盛過分了些?!?/p>
韓澤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不等他說話,周昭的聲音又小了幾分,“戴家是銅丞,別人可以私自鑄幣,可戴家不行,那叫監(jiān)守自盜。將陛下兜里的銀錢往自己懷中撈。
戴昌明做下這等惡事,他的兄長們方才是監(jiān)察不力,同你阿爹又有何關系呢?”
韓澤一愣,有些不明白周昭為何要說這些,他撓了撓頭,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他會回去將周昭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全都回稟父親。
周昭說完,沖著韓澤冷淡的點了點頭,又拉著蘇長纓疾馳而去。
韓澤瞧見周昭毫不留情的背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伸出手來拍了拍自己的xiong膛,“這才對嗎!對我橫眉冷對,看我像是看路邊的死人……呸呸,像是路邊的野草一樣,才是我昭姐嘛!死人她看了兩眼放光,不行不行!”
韓澤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臉蛋,他四下里看了看,見沒有人走過。
立即板起了臉,學著周昭方才那傲氣又冷淡的模樣,可臉沒有繃上一會兒,又像是熱得不行的狗一樣,吐了吐舌頭。
“學不會學不會!同樣是人,為何周昭看著就很厲害,而我瞧著就是紈绔……”
韓澤嘀咕著,撓了撓頭,他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遲疑著朝著門外走去。
待他離開,周昭同蘇長纓輕輕一晃,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蘇長纓看了一眼抿著嘴唇不言語的周昭,突然伸出手來,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他的動作很輕,幾乎是觸碰了一下,又拿了下來,等周昭抬起頭來,蘇長纓方才動了動嘴,無聲的說了天權二字。
周昭聞言一愣,神色頓時輕松了幾分。
蘇長纓笑了笑,沒有停頓,領著周昭出了門去,待二人走到東水邊,方才停了下來。
蘇長纓轉過身去,對著河邊的一株柳樹喊道,“天權?!?/p>
那天權老兒嘿嘿一笑,立即從樹后跳了出來,他沖著蘇長纓同周昭抱了抱拳,“主君,周堂主……上回我們跟蹤那祝黎,叫他晃掉了,在周堂主面前丟了個大臉,當真是懺愧?!?/p>
周昭沖著天權笑了笑,“咱們?nèi)嗽谔煊⒊怯型菜赖那檎x,直接叫我周昭便是?!?/p>
天權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在那之后,我一直跟著韓澤。他這個人當真是精力旺盛,除了在北軍當值之外,就是同霍梃、季云等人花天酒地蹴鞠跑馬,并沒有接觸過什么特別的人,更沒有同戴昌明私下見過面。
在韓澤的周圍也沒有什么小瞎子出現(xiàn)。不過不管怎么樣,他每日都會回家中一趟,進入韓少府的書房問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