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婦女圍坐在樹蔭下,手里納著鞋底,有幾個還在摘菜,眼睛卻都若有若無地瞟向安敏的屋門。
“聽說了沒?”
快嘴的李嫂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王嬸,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能讓周圍一圈人都聽見。
“梁團(tuán)長的媳婦兒,非要去東鄉(xiāng)村種地!”
“啥?種地?”
王嬸手里的豆角差點掉地上,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個雞蛋。
“她?那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路都怕踩死螞蟻的安敏?去種東鄉(xiāng)村那鬼地方的地?瘋了吧!”
“可不是嘛!”
另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撇撇嘴:“我聽說梁團(tuán)長給她安排了文教處的工作,那多體面,風(fēng)吹不著雨淋不著,她還不樂意?非要去吃那黃沙土?”
“哼,我看就是吃飽了撐的!”
張桂芬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jìn)來。
她把手里的簸箕往地上一頓,里面的干豆殼都散落不少。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么玩意兒!那東鄉(xiāng)村的地,連草都不長!那是人種的地?那是閻王爺開的荒!就憑她?能種出金子來還是能種出花來?”
“別到時候哭爹喊娘地爬回來,丟人現(xiàn)眼!”
刻薄的話語一句接一句,密密匝匝地砸過來。
其他幾個婦女雖然沒張桂芬說得那么難聽,但眼神里的輕視和看笑話的意味,卻是一模一樣。
安敏推開自家的門,看都沒看這群人一眼。
她手里拎著個半舊的布口袋,腳步很穩(wěn),徑直朝著家屬院通往外頭的那條沙土路走去。
陽光直射在她臉上,她微微瞇了瞇眼,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張桂芬一看她這架勢,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幾步就躥到了路中間,叉著腰,活像一尊攔路的門神:“喲!安大小姐,這大晌午的,拎著個破口袋,真要去東鄉(xiāng)村‘開荒’???”
她故意把“開荒”兩個字咬得又重又響,嘲笑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安敏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
“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