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若是我們遇上這等事情,您會怎么辦?”一直沒有作聲的云裳突然仰起頭問道。
“哼,先不說有沒有誰敢在我們馮家面前放肆,便是真有哪個不開眼的,爺也只會一口唾沫噴他臉上,想要爺?shù)娜?,那便是八抬大轎來抬都不成!”馮紫英狂放無忌地道:“爺?shù)娜司褪菭數(shù)娜?,誰也甭想碰,天王老子都不行!”
云裳和金釧兒何曾聽過這狂霸酷拽叼扎天的言語,立時就被震得全身發(fā)酥,美眸泛紅。
云裳更是身子發(fā)熱,望向馮紫英的目光里也滿是崇拜,恨不能立時就鉆進(jìn)爺?shù)膽牙?,任君采擷。
金釧兒也好弄不了多少,那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人這般強(qiáng)硬霸氣,尤其是在涉及到自家的情形下,能這般衛(wèi)護(hù)自己,女人不就是求這樣一個安全感么?
“那金釧兒你說這賈府里邊兒打的是什么主意?這晴雯打發(fā)出來,若是那壽王府的人來糾纏,她怎么辦?”馮紫英倒是沒太在意。
管他是壽王還是福王的人,除非腦子被驢踢了才敢在自家面前來放肆,父親是封疆大吏,兒子是文臣中的年輕俊彥,更是北地士人的翹楚,任誰都不可能來捋虎須。
這種事情也發(fā)生在賈府,若是王夫人強(qiáng)硬一些,那壽王府的長史根本就不敢有什么反應(yīng)。
也是這等婦道人家根本就沒把晴雯這等丫鬟的死活打上眼,興許也存著不愿意因?yàn)榇耸掠绊懙阶约遗畠涸趯m中的地位,又遇上本身自己就厭惡晴雯,所以就成了順?biāo)浦壑e了,若非顧及這樣人家一開口索要就主動送上去過于諂媚,只怕還真的要雙手奉上了。
“府里邊也還是把晴雯的賣身契也退給了他,只是晴雯自小就賣進(jìn)府里,更不知道父母是何人在何方,這般攆出去,又氣又恨有苦,便病倒了,……”金釧兒眼圈也有些發(fā)紅,顯然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爺,不如咱們把晴雯帶進(jìn)府里來吧,她現(xiàn)在一個人躺在那小破屋里,又冷又shi,又病倒了,這般下去,怕是熬不料幾日,……”云裳也是淚眼汪汪,期盼的目光望著馮紫英,讓馮紫英不忍拒絕。
“傻丫頭,也這個時候把晴雯帶進(jìn)屋里來,這不是打賈府的臉么?賈府那邊怎么想?”馮紫英愛憐地揉弄了一下云裳的腦袋,“讓爺好好想一想?!?/p>
金釧兒也給云裳使了個眼色,雖然她也很同情晴雯,但是她更清楚這個時候是不能把晴雯接進(jìn)府里來的,一旦這樣做了,被榮國府那邊知曉,那就真的是讓兩家難做了,便是她日后都再不好過去了。
“晴雯在這邊也沒有親戚?”馮紫英記得好像《紅樓夢》書中晴雯是有個什么姑表兄的,只不過是個爛人罷了。
“親戚倒是有一個,還在府里邊兒,是他姑舅兄,叫吳貴,在府里幫廚,綽號叫多渾蟲,是個成日里除了干活兒外就只顧著喝爛酒的渾人,他媳婦兒也是府里有名的破鞋,……”金釧兒在馮紫英面前沒有遮掩,“也全靠晴雯幫襯,這吳貴和他媳婦才能在府里呆下來,不過這晴雯一旦被攆出來,只怕吳貴兩口子也呆不久了?!?/p>
“這兩口子知道晴雯被攆出來了,就沒去看望一下晴雯?”馮紫英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些主意,只是還要掂量一下。
“去倒是去過,不過這兩夫妻本身也就是沒心沒肺的,自身難保,也不過說些不中用的面子話,丟下一包點(diǎn)心罷了。”金釧兒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若是自己在賈府里邊被王夫人攆出來,自己爹娘會如何待自己?
興許不會落到晴雯這種地步,終歸是爹娘身上的肉,自己也還有妹妹。
當(dāng)然在馮府里邊,是絕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的,看爺待自己的情分,金釧兒心中也是越發(fā)熱乎。
看了看時辰,馮紫英索性就起身,“走吧,今兒個你們倆不在爺這里討個說法,只怕是不會讓爺睡個安穩(wěn)覺的,嗯,今兒個誰值夜???”
一句話就把云裳問得全身發(fā)燒,滿臉通紅,扭著身子卻不敢言語。
金釧兒看得有趣,抿著嘴笑道:“嗯,是香菱吧?”
云裳一愣,前日才是香菱,昨晚是金釧兒,今個該是自己才對,怎么又成了香菱,卻見金釧兒嘴角帶笑,頓時明白這丫頭又在捉弄自己,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不知道是誰今早起床還跑過來補(bǔ)覺,還說折騰一宿,……”
一句話把金釧兒羞得趕緊撲上去要撕云裳的嘴,“小蹄子,你還說,還說,不知羞……”
“誰不知羞?”香菱適時滿臉茫然的出現(xiàn)在門口,端著一碗蓮子羹,“爺,喝碗紅棗蓮子羹,補(bǔ)氣,……”
馮紫英一行人到了這羊毛胡同里橫插的一個陋巷里時,天色已經(jīng)擦黑了。
打量了一下這破爛巷子,污水橫流,一條身上長滿癩痢的野狗扭著頭看著這一行人,似乎不懷好意,還是瑞祥隨手拾起一塊土坷垃扔了過去,那野狗哼唧了幾聲,這才悻悻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