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哥,都說大恩不言謝,您的恩情,賈環(huán)定當(dāng)銘記?!辟Z環(huán)也知道馮紫英不喜歡這種做派,但他又的確沒有其他方法來報答馮紫英對自己的看重和幫助。
“嗯,我說了,銘記也好,報答也好,那就好好讀書,爭取盡早考中舉人,讓你們府里人都知道你賈環(huán)是個有用之人?!?/p>
馮紫英也聽聞在書院中的同學(xué)提及過,說這賈環(huán)甚至刻苦努力,只是底子差了一些,還需要好生打磨。
“你寶二哥現(xiàn)在也改邪歸正了,起碼也知道在屋里看看書了,寫寫文章,……”
說到寶玉,馮紫英觀察到賈環(huán)臉上掠過的一絲不屑,看來這兩兄弟的隔閡嫌隙已經(jīng)有點兒積重難返了,寶玉那邊還好點兒,這環(huán)老三對寶玉的成見可謂根深蒂固了。
他也懶得多去管,等到賈環(huán)自個兒讀書能成入了仕途,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好了,看到你的狀態(tài)不錯,我也就放心了,這春假好生休整幾日,也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一張一弛才是文武之道,……”
馮紫英站起身來,揮了揮手,示意對方不必相送,賈環(huán)卻哪里肯,自然要畢恭畢敬的送出來。
還未出門,便聽得外邊一個尖利的聲音:“環(huán)哥兒,環(huán)哥兒!”
馮紫英一愣,卻見一個婦人帶著一個丫鬟一搖三晃的進來了。
“咦,你是……”
“姨娘,這是馮大哥?!辟Z環(huán)趕緊替自己母親介紹,深怕自己母親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馮大哥。
“啊,這位就是馮家大官人啊?”婦人秀眉猛地一挑,趕緊一福行禮,“妾身早就該來府上道謝了,多虧馮大官人對我家環(huán)哥兒的看顧,才能讓環(huán)哥兒去青檀書院讀書,今日終于能在這里見到馮大官人,委實心里喜歡。”
這一聲接一聲的大官人直把馮紫英喊得全身一陣惡寒,這大官人印象中似乎不是一個美好的稱呼,有印象的似乎只有西門大官人了,難道自己真的長得像西門大官人?
不過這大官人的稱呼倒也不算錯,在大周,一般是民間用得多,官宦人家用得少,大多是不太熟悉的人對有錢有勢有地位的年輕男子的尊稱,這女人顯然就是探春和賈環(huán)的生母趙姨娘了。
“姨太太客氣了,這也是環(huán)哥兒自家努力,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可當(dāng)不起姨太太的這般夸贊。”馮紫英打量了一眼這女人。
瓜子臉,柳葉眉,嘴唇嫣紅,只是臉頰太瘦,略顯刻薄,卻和探春生得不太掛相。
探春的臉龐是那種大氣端莊的,不過這女人的確有幾分姿色,難怪能把賈政這等假道學(xué)都能迷得三魂五道的,連去江西當(dāng)學(xué)政都要把她帶著。
看年齡也不過就是三十出頭,很年輕,估計生探春的時候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
“欸,環(huán)哥兒固然努力,但是若是沒有大官人的提攜扶持,環(huán)哥兒也一樣不能行。妾身也是打聽過的,那青檀書院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去的,大官人就莫謙虛了?!眿D人眉飛色舞,“今兒個大官人可是來點撥環(huán)哥兒?”
馮紫英打了個哈哈,“是啊,不過這大過年的,我就是來叮囑環(huán)哥兒一番,讓他莫要給自己壓力太大,還是要適當(dāng)勞逸結(jié)合。過年了休息消遣一下也是正理?!?/p>
“環(huán)哥兒,你謝過了大官人了么?”趙姨娘顯然也看出了馮紫英并沒有和她多說話的欲望,她也不在意,只要對自己兒子好就行。
“姨娘,兒子知道怎么做。”賈環(huán)也有些不耐煩。
對這賈府里的人,他幾乎是一個都沒有什么好感,除了三姐姐略微好一些外,包括自己這位生母,他都不太待見,所以他從一到書院讀書,便基本上不怎么回家,與書院里同學(xué)們的相交讓他更充實和愉快。
好不容易擺脫趙姨娘,馮紫英三步并作兩步便走出賈環(huán)的院子,這才松了一口氣,沒走兩步,便聽見后邊兒傳來急促的呼喊聲:“鏗哥兒,鏗哥兒,……”
馮紫英先還以為是趙姨娘,便不想理睬,腳步邁得更快。
但是那呼喚聲更急,一聽不像是趙姨娘,馮紫英這才停下腳步。
卻見一個妖嬈婦人帶著一個丫頭跑得氣喘吁吁,靛青色的長裙褙子,頭上云鬢搖曳,xiong前一對蓓蕾跌宕起伏,煞是勾人。
定睛一看,卻是那李紈。
“珠大嫂子?!”馮紫英有些驚訝,“珠大嫂子可是叫我?”
“鏗哥兒,……”李紈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有些失態(tài),定了定神,這才恢復(fù)端莊嫵媚的模樣,“妾身正是想找大郎,求大郎一樁事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