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聞香教不但有棒棰會、龍?zhí)斓篮痛蟪颂煺鎴A頓教這些裂變出來的分支在中原大地蔓延,而且還有塞外的白蓮教徒下相呼應(yīng),在永平府、河間乃至山東等地更是根基深厚,這種情況下,連仁慶也有些看不準這幫聞香教徒想要干什么了。
弘慶寺不是聞香教的分支下屬,只不過囿于某些特殊因素被聞香教這幫人所挾制,不得不委曲求全,聽從他們的號令,配合他們的一些行動,但是仍然保留著相當?shù)淖灾鳈?quán)。
“那師兄您的意思是……”僧人皺起了眉頭,“若是這幫家伙要造反,我們該怎么辦?”
“哼,大周氣數(shù)未盡,造反這種事情,恐怕聞香教這幫人也只能想一想而已,現(xiàn)在我們還不能和他們翻臉,且觀察他們的表現(xiàn)吧。”
仁慶法師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但是他卻又無法孤注一擲。
弘慶寺是他苦心經(jīng)營二十年才積攢起來的家業(yè),而且現(xiàn)在自己好不容易混到了僧綱司的副都綱,聞香教那幫人不也就是看上了自己的身份和弘慶寺的人脈,才會抓住不放么?
現(xiàn)在自己一干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也只有舍了這份家業(yè),另尋出路。
當然如果這幫草莽龍蛇真的能有那么幾分翻天覆地的氣勢格局,那他也不吝跟隨其后搖旗吶喊,但是起碼現(xiàn)在他還不會把自己與對方牢牢綁在一起,那是誅滅九族的。
“師兄,那姓馮的要走了,……”
仁慶也看見了馮紫英和那個女子似乎回到了寺門前,那一干家眷也魚貫而出,準備登車返回了。
“我去送一送,你們都務(wù)必小心。這廝心思慎密,聽說蘇大強夜殺案愣是被其翻閱了幾日案卷就發(fā)現(xiàn)了破綻,一舉破案了。”
仁慶心里也有些發(fā)虛,實在是蘇大強一案在順天府太有名氣了,在刑部和府州之間走了好幾趟,都沒能審破此案,結(jié)果這位小馮修撰來了沒幾天,接手案子便立即抓獲元兇,現(xiàn)在京城報刊上都把馮紫英譽為神目如電的當代包文正了。
自己雖然自認為做事精細,從未在人前露過口風,但是萬一這一位真的有洞徹人心之能呢?
“那師兄,這姓馮的來咱們弘慶寺,教里邊……”
“哼,這兩日他們也有人在這邊,正好看著呢,肯定會報上去的,咱們也就老老實實的上報就是了,這幫人在姓馮的身上吃了癟,沒準兒也想要報復回來,他們?nèi)粽媸怯斜臼掳研振T的給解決了,那倒皆大歡喜了?!?/p>
仁慶法師嘆了一口氣,“就怕他們沒那份膽量,我還得成日里面對這廝?!?/p>
馮紫英自然不清楚自己和邢岫煙之間的談話都被人看在眼里,隨著大小段氏她們禮佛完畢,馮紫英也就陪她們準備回府,倒是寶釵寶琴她們見到邢岫煙十分高興,雖然見邢岫煙愁眉不展,甚至眼圈也有些紅腫,卻都很知趣地沒多問,寒暄之后便一道返回馮府。
在路上馮紫英便吩咐寶祥立即去招倪二到自己府上,所以回到府上沒多久倪二便急匆匆地趕到了。
“這事兒肯定和賈家大老爺脫不開關(guān)系,那武大頭和杜二小的都認識,在得勝橋和海印寺橋那邊小有名氣,武大頭是軍戶出身,不過脫了籍了,仗著在京營里有些關(guān)系,在海印寺橋周圍有一幫人,而杜二大人恐怕都應(yīng)該知道,其從兄杜大郎杜賓生是北城兵馬司副指揮使,也就有這層關(guān)系,所以也在得勝橋那邊吃得開,若是大人放心,交給小的來處理便是,不過賈家大老爺那邊……”
倪二知道馮紫英和賈家關(guān)系很復雜,也傳言賈赦要把二姑娘許給馮紫英做妾,現(xiàn)在怎么又傳出來邢家姑娘要頂替二姑娘給馮大爺做妾了,而邢家姑娘又是賈赦內(nèi)甥女,這里邊關(guān)系太復雜了,他可不愿意卷進去。
解決問題簡單,可這內(nèi)里都是親戚里道的,沒準兒誰都能在馮大爺耳邊吹枕頭風,自己可受不了。
馮紫英也有些疑惑,難道這賈赦是真的想要把邢岫煙來頂替迎春給自己做妾?
這把自己推出來解決這樁事兒,似乎讓邢岫煙就綁定了自己,一方面是讓邢岫煙感恩,一方面幾千兩銀子也不是小數(shù),邢家自然是換不上的,但邢岫煙給自己做妾了,似乎和一切都迎刃而解了,甚至也還能讓兩家再攀上一層親戚關(guān)系,可謂一箭三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