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雖然這般說不知道是誰要毀迎春的聲譽,但是岫煙卻聽出了自己姑母言語中的切齒仇恨。
岫煙何等聰慧,雖然來府里時間不長,但是這府里上下各種牽絆瓜葛只要她一過眼,便能知曉一個大概,分辨一個明白。
姑母所在的長房和二房不和是心照不宣的事兒,只不過老祖宗還在,誰都不敢挑明。
二老爺呢也還算低調(diào),大老爺,也就是自己姑父呢,也較為隱忍,所以兩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倒也還過得去,但自己姑姑和二太太這妯娌倆關(guān)系就不那么和諧了。
二太太出身王家,自己姑母不過是小門小戶,又是續(xù)弦,所以天生底氣就不足,但是卻又占著長房嫡妻的份兒。
可誰都知道老祖宗喜歡二老爺,不太待見大老爺,這種尷尬憋屈的角色讓榮國府的長房這邊兒始終難以釋懷,無論是姑母夫妻倆還是璉二哥,可二嫂子卻還恰恰是王家女,這種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就更讓雙方關(guān)系撲朔迷離。
岫煙甚至懷疑之所以璉二哥要不顧一切的要和二嫂子和離,甚至遠(yuǎn)去揚州不愿意在京師城呆著,很大程度就是因為二嫂子仗著王家聲勢凌迫,使得璉二哥難以忍受,所以這才索性和離,自尋自己的日子去了。
二嫂子和姑母不對路,又和二太太是親姑侄關(guān)系,所以這等關(guān)系就微妙了。
“姑母,不至于……”岫煙忍不住說了一句。
“哼,不至于,你知道什么?”邢氏氣哼哼地道:“有些人慣會收買人心,其實齷齪不堪,我比不得人家會做這表面文章,……”
邢岫煙不敢再說了,再說下去姑母挑明,那就尷尬了。
邢氏也知道這等私下里的不睦是不便于挑明的,也不再多言,卻把話題轉(zhuǎn)到邢岫煙父親身上來了,“岫煙,你父親成日里去外邊兒賭場廝混,你們娘兒倆也不管一管?前日里那賭場里居然來人找上門來,說你父親欠下賭場數(shù)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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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岫煙一聽便吃了一驚,難怪這兩日父親沒見人影,卻是欠了賭場的賭債。
“你可知前兩次我已經(jīng)借給你父親三百兩銀子,你父親說好只用三月,我以為他要做什么營生,卻不知道他哄我,這才借給他,沒想到他卻是去賭場高樂,這下可好,前日里賭場來人索要欠賬,口口聲聲稱若是不給,便要斬你父親手指,我看著親戚份上,替他先付了五十兩,據(jù)說還差三百多兩,姑母卻是再也拿不出來了,……”
一聽這話,邢岫煙忙不迭地道:“姑母,我父親現(xiàn)在在哪里?”
“那邊來人沒說,但是我卻知道那些賭場對像你父親這種人是不會輕易如何的,還是想要從他身上把所欠銀子收回來,只怕這兩日還會來,沒準(zhǔn)兒你父親還在賭場里優(yōu)哉游哉,樂不思蜀呢?!?/p>
邢氏幾乎要咬牙切齒了,自己三百五十兩銀子砸在刑忠身上,也不知道這廝猴年馬月能還自己?
這欠著賭場還有三百多兩,若是還不起,還不知道賭場會如何處置刑忠?
邢岫煙卻想不了那么多,她現(xiàn)在只想著自己父親安全,至于說欠的銀子,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還,但是無論如何自己父親總得要找回來才是。
“姑母,那賭場叫何名,在哪里姑母可知道?”岫煙忙不迭地問道。
“好像叫銀鉤賭坊,就在這城西阜財坊的承恩寺胡同里,緊挨著王恭廠?!毙鲜线@地名倒也記得牢靠,但迅即道:“岫煙,你一個大姑娘家,可不許去那等腌臜之地,小心吃虧,與名聲也有污,……”
“可是姑母,我父親若是被他們扣在那里,又沒有銀子與他們,如何是好?”邢岫煙急了。
“放心吧,那等地方豈肯輕易對你父親這等肥羊如何?”邢氏這些道理倒也明白,“你這個時候找上門去,那更是要好好敲詐你一筆,還不如這樣拖幾日等到那邊覺得沒啥油水可撈,說不定就能放了你爹,再不濟也能講一講價錢,……”
話雖如此說,岫煙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這卻是自家老爹,她如何敢讓老爹被扣在賭場?
萬一那些和匪人無異的強梁一時興起,要拿自己老爹殺雞嚇猴,豈不悔之晚矣?
心亂如麻的岫煙來不及和自己姑母多說,便匆匆走了,她要去和自己母親商量,若是姑母所言是真,如何能把自己老爹贖出來。
她明白,對自己姑母來說,她已經(jīng)借給自己老爹三百兩銀子,還幫自己老爹暫時墊了五十兩銀子的賭債,這簡直就是仁至義盡了,再要讓她出銀子,只怕比殺了她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