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不必?fù)?dān)心,我看紫英元氣充盈,印堂飽滿,日后怕是要子孫滿堂,若是自唐心急,待紫英滿了十六之后,不妨先為其尋一二宜生養(yǎng)的侍婢充作房中人,或許便能有所獲?!睆堄咽恳仓礼T家是最喜歡聽到這句話的,不過看馮紫英的命相,比上一次時更好,所以他也不吝多一些寬慰之言。
“呵呵,那就謝張師吉言了?!瘪T唐心里樂開了花,心念又轉(zhuǎn)到了賈家二姑娘賈迎春的身上,那高婆子說這賈赦庶女倒真是一個宜生養(yǎng)的體格,若非是庶女,哪怕賈赦此人品行不堪,馮唐覺得都可以應(yīng)承下來。
不管如何,這紫英的大婦定要尋一個體格合適宜生養(yǎng)的女子,哪怕是出身家門略遜都可以接受,另外也要物色一二合適女子充為兒子房中人,沒準(zhǔn)兒就能如張友士所言那般早日開枝散葉。
當(dāng)躺倒在書院里大通鋪硬炕上時,馮紫英才意識到自己又回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二十日的春假休沐真的是讓他感受良深,這和書院的生活完全是兩個概念。
但無論是那邊的生活,對馮紫英來說都是一番難得的體驗,他都很享受。
來到這個世界,他是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愛上了這份生活,書院里生活團結(jié)嚴(yán)肅緊張活潑,書院外生活精彩豐富絢麗奢靡,兩相結(jié)合,一張一弛,自然讓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了。
“喲,紫英回來了?”陳奇瑜踏進宿舍時,就看到了正在和一干舍友們熱鬧寒暄的馮紫英。
“玉鉉,這是你的禮物?!编嵆鐑€已經(jīng)替陳奇瑜拿著了,“紫英專門帶回來的,大家都有。”
看見陳奇瑜臉色有些奇異,馮紫英心中明也在哂笑。
這家伙就是這么愛裝,放不下面子,又還夾雜一些說不出的嫉妒,在馮紫英看來,這些情緒都有些可笑,不過這在十四五歲的年輕人中的確也很正常。
“不值幾個錢,就是一些零七八碎吃的東西,也別指望我給你們帶啥金貴的玩意兒?!瘪T紫英擺擺手,“咱家也沒有余糧了?!?/p>
馮紫英的話也逗來一陣笑聲。
陳奇瑜內(nèi)心其實很羨慕馮紫英的這種氣度風(fēng)范,自己再怎么努力似乎都學(xué)不會這種舉手投足與生俱來的大氣,這應(yīng)該和對方的家庭出身有一些關(guān)系,但是也不完全如此,總而言之,讓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知道自己這種情緒不正常不合適,鄭崇儉和孫傳庭都隱約和他說過,但自己卻始終扭不過這個彎兒來。
“紫英,上次去白石莊愚兄沒去成,啥時候再補上啊。”陳奇瑜努力讓自己顯得更大度一些。
“好啊,這馬上春日就來了,倒不一定要再去白石莊和紫竹禪院,城里城外可去的地方多了去,到時候找個休沐的時間,大家一起,這次可說好,不說學(xué)業(yè)上的事兒了,省得大家游興都要被打消掉了?!?/p>
馮紫英很大方的回應(yīng),“缺了玉鉉,咱們這乙舍都沒那么熱鬧了?!?/p>
對馮紫英的這份態(tài)度,陳奇瑜是真心佩服,換了自己,未必能做得這么好,深吸了一口氣,陳奇瑜招呼馮紫英:“紫英,你出來一下,愚兄和你說個事兒?!?/p>
馮紫英點點頭,也不多言跟隨對方出去。
宿舍里立即一陣竊竊私語聲,甚至也有人直接了當(dāng)?shù)牡溃骸斑@玉鉉是不是太拿大了,不把大家當(dāng)同學(xué)?”
“那不是怎地?紫英好意邀請,他卻拒絕,還拉著其他人也不去,真當(dāng)大家看不出來不成?”這是方有度毫不客氣的道。
“自封自己是乙舍的領(lǐng)袖了吧?覺得大家都該聽他的?”還有人從角落里冒出來話,看不清楚是誰。
鄭崇儉和孫傳庭都有些尷尬。
他們都是山西人,也不是這個宿舍的,但是大家都和馮紫英交好。
沒想到同為山西人,甚至還和馮紫英一個宿舍的陳奇瑜卻始終和馮紫英不對路,現(xiàn)在連原來一直和馮紫英鬧別扭的傅宗龍都和馮紫英關(guān)系大為改善了,這陳奇瑜卻還是一根筋。
他們也能理解陳奇瑜的一些不爽,但是形勢比人強,人家馮紫英表現(xiàn)出來的能耐卻高人一籌,你不承認(rèn)不行啊,連甲舍的范景文和賀逢圣人家都要承認(rèn)馮紫英不弱于他們,你陳奇瑜憑什么就非得要覺得自己高對方一等?
就憑你比對方先來書院半年?青檀書院可不是一個只論資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