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能稍許委婉的說需要怎么辦才能讓其“渾金璞玉”的一面徹底展現(xiàn)出來,日后若是還是沒有達到目標,那肯定是塾師的過,怎么可能是寶玉的問題呢?
果然,馮紫英十分“客觀”的話讓賈母和王夫人都是面帶欣然的笑容,是啊,年齡小一點兒寬縱了一些也情有可原,下一步規(guī)范起來就行了,寶玉讀書還是行的。
這個“結論”一出來,整個屋里的氣氛立時又活躍了起來。
馮紫英委實不想再在這個環(huán)境里呆下去了,哪怕這屋里鶯鶯燕燕都是那書中各種贊頌美譽的女孩子們,但這眼花繚亂之下,還得要循矩守禮的應對,太辛苦了。
好在賈璉也是個識趣的,趕緊出面替馮紫英開脫,又是一番道別,賈母和王夫人等也是輪番叮囑一定要經(jīng)常來,馮紫英不得不答應下來之后,賈璉這才引著馮紫英出來。
“璉二哥,你這天天都要受這般‘聲討’,日子也不好過啊?!瘪T紫英與賈璉步出賈母的跨院,才笑著道。
“誰說不是呢?”賈璉也嘆了一口氣,“咱們這賈家還是有點兒陰盛陽衰了一些,寶玉成日里在這脂粉堆里廝混,委實不是個事兒。”
“他還是小孩子么,再等兩年就好了。”馮紫英無可無不可的道:“那不是還有你這個當二哥的么?榮國府日后還的要靠你和二嫂子扛起來,……”
賈璉神色詭異的看了馮紫英一眼,壓低聲音:“先前你在老祖宗和二嬸面前還說得那么信誓旦旦,這會兒……”
“璉二哥,我說的是若是這四年里你們府里能下決心好好請個塾師認真規(guī)范的教授寶玉,且寶玉也能沉下心思來讀書的話,那沒準兒就能進書院,但若是做不到這一點,那我也沒辦法啊?!?/p>
馮紫英很坦然的攤攤手,“寶玉那邊我也會鄭重其事的告誡他,要認真讀書,否則日后他就只有進國子監(jiān)的份兒,到時候嫌國子監(jiān)掉份兒了,那也怨不了我,嗯,璉二哥,你我不也都在國子監(jiān)混過么?要說也不算掉份兒不是?”
賈璉哈哈大笑,這個話題可真是有趣,進國子監(jiān)對武勛子弟來說,的確是條路,但是只怕未必能讓很多期望值太高的人滿意就是了。
這頓酒就沒有再請外人了。
只有賈璉、賈寶玉兩兄弟和馮紫英三人。
賈寶玉自然不能喝酒,十歲委實太小了一些,倒是馮紫英也很克制,不過在賈璉的殷勤相勸下,馮紫英也喝了幾杯。
不得不說這個年齡和體質(zhì)還是有些影響,上一次馮紫英也沒喝多少就感覺有些酒意,今日在暖閣里喝,地龍燒得太熱,這酒勁兒上來更快。
三個人便脫了外衣,只顧著飲酒吃菜,賈寶玉雖然畏懼去書院的清苦生涯,但是卻對書院里邊的種種事物格外感興趣,便是端著酒盅兒變著法子的敬酒,順帶就討問些書院里的事情。
馮紫英倒也沒有什么好遮掩的,大大咧咧的說了一些書院故事,把那賈寶玉羨慕得心癢癢的,只是想到自己這般情形,卻也只能搖頭嘆息。
這說易行難,真要進了書院,怕就沒有馮大哥所說的這般風光無限了,三更燈火五更雞,頭懸梁錐刺股的日子,委實難熬,而且這在書院里恐怕就沒有哪個認得你是榮國公嫡孫,都是一般人,一視同仁,想要風光就得要自家本事。
如那馮大哥這般牛氣,都得要自己走路幾十里地去書院讀書,還七八個人一起睡大通鋪,甚至還得要自家種菜挑糞灌園子,光是這一條賈寶玉自覺都沒法做到。
王熙鳳帶著平兒、豐兒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后了。
看見幾個人還在屋里喝得痛快,也有些訝異,趁著賈璉出來方便時,便問道:“今日是怎地了,怎么連寶玉都要偷喝酒起來了,也不怕太太怪罪?”
“過年么,就喝了那么一兩盅甜酒,寶玉怕是也起了想讀書的心思,但又怕自己吃不了苦,所以這是在變著法子打聽書院的情形呢?!辟Z璉不在意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