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看起來皇上仍然是在這些關(guān)乎實權(quán)方面的事務(wù)上采取了隱忍之態(tài),只是在關(guān)系到名分地位上卻沒有再忍讓,這應(yīng)該能讓太上皇滿意放心,同時卻會讓義忠親王很難受。
在馮紫英看來,這應(yīng)該是相當高明之舉,應(yīng)該有能人在替皇上出謀劃策。
或許下一步就有人會在朝中提議立太子了。
“爹,這些情況背后的底細咱們這些局外人一時間是看不清的,既然看不清,咱們也就別去攪和,您還是該去走馬上任就趕緊去?!瘪T紫英樂呵呵的道:“總算是盼到你要走了,這都拖了幾個月了?”
“小兔崽子,你就這么盼著你爹去榆林,這家里就好沒人管教你了不是?”馮唐笑罵道:“你娘和姨娘們都暫時不去,等我先在那邊呆上一年半載之后再說,你別什么都忘乎所以了?!?/p>
“那敢情好,不過我都聽說過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榆林的寡婦金不換,爹你不帶姨娘他們過去,可別幾年后你又帶幾個姨娘回來啊?!瘪T紫英樂呵呵的跟自己老爹開著玩笑。
馮唐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馮紫英,“紫英,你從哪里知曉的這些話?是那尤氏三兄弟和你說的?”
那一日后的第二日,尤世功三兄弟便登門拜會了馮唐,馮唐自然很熱情的接待。
三兄弟帶了一些榆林那邊的特產(chǎn),當然馮唐也不會小氣,回贈了一些物事,尤其是一柄極其鋒利的寶刀給了擅使刀的老二尤世威,讓尤世威欣喜若狂。
這三個月里,尤世功也曾經(jīng)來過一封信,馮唐沒有回信,在不確定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去榆林鎮(zhèn)時,馮唐還是很謹慎的。
“呵呵,爹,這榆林鎮(zhèn)那邊的情況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在大同我就聽說過,韃靼人寇邊,榆林鎮(zhèn)和寧夏鎮(zhèn)哪一次不死傷遍野?這十年來,韃靼人明顯開始將鋒芒轉(zhuǎn)向了那邊,不就是覺得宣大山西這邊是硬骨頭不好啃,而寧夏和榆林那邊要弱得多么?韃靼人在咱們內(nèi)地的眼線探子恐怕比我們兵部職方司和龍禁尉在塞外的眼線更厲害吧?”
一席話說得馮唐臉色都難看了許多。
大同宣府無論是在兵力數(shù)量還是兵員質(zhì)量以及后勤保障上都是一等一的,而榆林和寧夏鎮(zhèn)自然就要遜色許多,否則也不會有尤氏三兄弟來京城催糧要餉了。
現(xiàn)在這些麻煩事兒恐怕就都要輪到馮唐來操心了,想到這里馮唐自然心情不爽。
見自己老爹心情一下子就不好起來了,馮紫英也不在意,這是現(xiàn)實,自己老爹早就清楚,只不過這會兒自己說出來有些不爽罷了。
“罷了罷了,不提此事兒了?!瘪T唐擺了擺手,“山東那邊情況我去了,三郎在那邊干得不錯,豐潤祥在臨清已經(jīng)基本上走上了正軌,按照薛家那邊的意思,東昌府的店面準備在今年年底開起來,濟南府是打算明年上半年來,你爹我對這個不了解,也和三郎說了,他如果覺得合適,那就辦?!?/p>
“那沈大人那里你去拜會了么?”馮紫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去了,父母官怎么能不去拜會?”馮唐點點頭,“據(jù)說這位沈大人口碑不錯,對咱們家也比較照拂,日后你若是有機會去那邊也該去拜會一番?!?/p>
馮紫英卻想到了那位驚鴻一瞥的小姐姐,那一日見后便再無音信,但想想這種官宦人家的女子,若非特別熟悉的親友家,亦不可能走動,自然就再無見面機會。
想到這里他也不無遺憾,這個世界啥都好,就是在社會交際方面對女性太過于苛刻狹窄,但這卻不是自己能改變的。
見自己兒子有些走神,馮唐見怪不怪,自己這兒子好像這一年來經(jīng)常有些這等舉動,他也問過張友士,張友士也說這可能是早慧太甚,思慮過多的緣故,隨著年齡增長,就會慢慢改善,并無大礙。
“紫英,為父即將出鎮(zhèn)榆林,我知道你素來多謀,對為父此次出鎮(zhèn)榆林可有見解?”這也是馮唐第一次正式詢問馮紫英軍略。
以前他雖然對馮紫英在朝政這方面的見地很認可,但是卻覺得自己兒子從來未接觸過軍務(wù),不可能對這方面有什么見解,但是方才聽到他對榆林那邊情況似乎相當熟悉,也就有些意動了。
“爹,我對河套那邊情況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聽聞尤氏三兄弟說察哈爾部的林丹汗繼位了,而三娘子似乎經(jīng)常病臥不起?”
河套歷來是蒙古諸部和大周爭奪的焦點,目前河套及其周邊地區(qū)為鄂爾多斯部和土默特部共同控制,但其真正控制人三娘子由于內(nèi)部內(nèi)訌加之自身身體狀況不佳,已經(jīng)有些有心無力了。
既然要出鎮(zhèn)榆林鎮(zhèn),馮唐自然也要做好充分準備,加之他本身就在大同經(jīng)營多年,對自己的老對手當然不陌生。
“你是說莽骨速的那個兒子林丹巴圖爾?不過是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嫩娃娃,且看他能不能控制得住察哈爾部吧?!瘪T唐皺了皺眉,“三娘子這兩年倒是的確經(jīng)常臥床,不過現(xiàn)在也還看不出來河套地區(qū)那邊的狀況有什么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