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丈夫沒有反應(yīng)過來,王夫人呶了呶嘴,便是剛才薛姨媽離去的方向,賈政恍然大悟:“你是說寶丫頭?”
“是啊,寶丫頭今年也十四了,論理也該考慮這些事情了,薛家現(xiàn)在也沒有一個撐得起門面的人,那薛文龍也是一個不曉事的,成日里跟著東邊的高樂,這寶丫頭的事情怕還得老爺多費(fèi)費(fèi)心?!蓖醴蛉丝粗约赫煞虻溃骸皩氀绢^也是嫡出,論人才容貌,論體格脾性,那都是極好的,縱然是那段氏挑剔,也絕對挑不出半點(diǎn)瑕疵來,……”
賈政微微點(diǎn)頭,這寶丫頭倒的確是一個合適的,不過他作為姨爹,卻還不好過多過問,畢竟人家還有一個舅舅,娘親舅大,要說也該自己那個內(nèi)兄來操心才對。
“夫人,那二兄那邊難道便沒有一個說法?”賈政問道。
賈政一提起,王夫人也有些尷尬。
先前薛姨媽也來說起過,說前兩年里兄長倒是很掛心寶丫頭,只是不知道是因?yàn)橥夥胖筇β?,還是沒有合適的,所以這一年多時(shí)間里就放了下來,這也讓薛姨媽很是著急。
兩姊妹自然是沒有那么多顧忌,王夫人也半遮半掩的說了一些關(guān)于自家寶玉未來的一些打算,倒是讓薛姨媽吃了一驚。
沒想到自家姐姐還要指望這寶玉能攀上皇室宗親,但看看寶玉的相貌氣度,若是能在詩文上有所造詣,倒也不是不可能。
“二兄那邊這一年里我們姊妹都沒怎么見著人,嫂嫂那邊也不清楚兄長的想法,所以這事兒也就拖下來了?!蓖醴蛉酥荒芊诺吐曇舻?。
“夫人,寶丫頭看起來是不錯的,但是這門第上……”賈政也有些不好啟口。
這薛家不比幾十年前的薛家了,那個時(shí)候紫薇舍人的門第還在,現(xiàn)在誰還記得你這個紫薇舍人的先祖啊?一提起薛家,那就是皇商,甚至刻薄一點(diǎn)兒的就說是商賈人家,馮家那邊怎么想?
“門第怎么了?”一聽丈夫嫌棄妹妹家門第,王夫人聲音便提高了幾度,“薛家也是官宦之后,紫薇舍人門第差了?縱然這些年來有些寥落,但是畢竟底子還在那里,妾身聽聞那馮家對商賈之家并無太多成見,聽說那薛家二房也在和馮家合伙做些營生,好不興旺,……”
“夫人,不一樣的,和薛家一起做營生同與薛家結(jié)親那是完全不一樣的?!辟Z政搖了搖頭,“這豪門世家乃至那些個文官清貴之家,哪個背后沒有一些營生勾當(dāng)?但人家有營生并不代表會以此為業(yè),我們賈家也有營生,可誰會覺得我們是商賈之家?馮家也有營生,誰會覺得馮家是商賈之家?可薛家那就是真正的商賈之家了啊,連個襲爵都沒有,妹夫也歿了,這馮家會答應(yīng)么?”
聽得自己丈夫這么一說,王夫人臉色也是一暗。
的確,這是個大問題,有營生沒問題,但是你若是以此為生,那就是兩個概念了,就像那些個鄉(xiāng)紳一樣,有田有土,再謀些營生,便不能視為商人,舉人之家,也有營生,你能說他是商賈人家么?
“可是那梅翰林不也是和薛家二房結(jié)了親么?”王夫人還是有些不甘心。
“夫人,那也不一樣。梅之燁和薛家結(jié)親的時(shí)候連舉人都不是,一個酸秀才,連飯都吃不起,薛家算是資助了他,而且他當(dāng)時(shí)也是耍了滑頭,只說結(jié)為姻親,結(jié)果是庶子,現(xiàn)在他步步高升,進(jìn)了翰林院,便是庶子都有些想要反悔的模樣,……”
賈政的話讓王夫人吃了一驚,“不能吧,這都訂過親了,只等年齡合適便要成親,……”
“那又如何?便是成婚還能休妻另取,這等事情難道每朝每代還少了么?”賈政冷笑,“梅之燁現(xiàn)在四十不到,剛授了翰林院檢討,實(shí)打?qū)嵉膹钠咂非遒F,再等一兩年便能有個正七品出身,若再是出翰林院,便是各部主事或者外放一府推官知縣,前程似錦,難道他就不想替自己兒子攀個好人家?”
“可那是庶子……”
“庶子也是他自家兒子,那也想有個好前程,找了薛家能有什么好處?”賈政輕蔑的撇了撇嘴?!岸疫€是薛家二房,……”
想到自己也是二房,賈政話一頓,又轉(zhuǎn)開:“總之我覺得現(xiàn)在梅家恐怕未必會再愿意結(jié)這門親事了,這年頭悔婚之人難道少了?其他不說,便是這每科秋闈春闈兩次大比中式者,便會有不少悔婚退親者,……”
見丈夫這般一說,王氏心里也是一涼,“那依老爺之見,這寶丫頭怕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