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慣會支嘴?!绷主煊衤裨沟溃骸斑@府里人也是我能使喚的?你這個正經(jīng)主子不去說,卻整日里支使我這個外人得罪人,也不怕我日后被人給嫉恨攆出去?”
“喲,誰不知道姐姐是最得老祖宗疼愛的?哪個瞎了眼迷了心的敢這般,那真的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膽了。”少女靈動的眼珠兒一轉(zhuǎn),“嗯,若是要穩(wěn)妥呢,姐姐若是進了咱們賈家大門,成了一家人,那就再穩(wěn)妥不過了?!?/p>
林黛玉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正,“探丫頭,日后少在人面前說這些不著調(diào)的話,我是林家人,可沒那福氣進你們賈家,現(xiàn)在也不過就是寄人籬下,暫且棲身罷了,沒準兒呆兩年,老祖宗見得厭了,我爹也就把我接回蘇州去了?!?/p>
見林黛玉有些惱了,賈探春也不在意,笑嘻嘻拉著林黛玉的手道:“姐姐不喜歡聽,日后我不說便是,只可惜我那個二哥……”
林黛玉冷冷的脧了探春一眼,探春吐了吐舌頭,不再說下去,林黛玉這才臉色好看了一些,“走吧,整日里胡嚼舌頭,總有一日你要出門,那時候我看你還要這么多嘴么?”
一句話說得探春也紅了臉,推搡著林黛玉,“好姐姐,我都沒說你了,怎地你卻說起我來了?”
林黛玉有些意外,怎地這等平日里的信口話,卻讓這丫頭害羞起來?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想著馮大哥已經(jīng)在廟里,林黛玉便有些心馳神往。
一個多月沒見面了,聽說他去了青檀書院,那青檀書院據(jù)說是京師城里一等一的嚴苛之地,也不知道他吃得消吃不消那等規(guī)矩?
看看寶二哥就是在府里請個塾師教書都這般混賴著數(shù)日子,若是去那青檀書院,那還不得給憋死?
就在黛玉和探春在紫鵑和侍書攙扶下下車,另外跟在后面的夏婆子和兩個仆婦也從后面車下來趕了上來,簇擁著二女準備入內(nèi)。
此時另外一輛車馬車和一頂小轎也剛好到了。
“爹,到了?!币粋€少年翻身就從車里鉆了下來,有些興奮的四下打量。
“唔。”一個中年男子從馬車里下來,目光沉靜,似乎有些感觸,“也不知道這一趟要多久才能回京師了?!?/p>
“爹,你不愿意去東昌府?”少年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父親,據(jù)他所知,父親是因為在刑部主事位置上做得極好,這才獲得了吏部那邊的欣賞,此次出缺補缺,吏部那邊推薦他出任東昌府知府,那也是一個極為難得的擢拔,許多人都羨慕得眼紅。
“也不是,說了你也不懂?!敝心昴凶涌戳艘谎圩约哼@個兒子,“君庸,為父去了山東,你在書院須得要謹言慎行,認真讀書,我不求你下科便能春闈折桂,但后年的秋闈卻要力爭一回。”
“父親放心,兒子不敢放肆,而且阿母和阿姐也還在京中,……”少年肅然道。
“爹爹放心,君庸已經(jīng)懂事,而且崇文書院學(xué)風(fēng)甚正,頗多英才,……”小轎轎簾被丫鬟拉開,一個窈窕修長的身影下轎,帷帽垂網(wǎng)遮至肩頭。
“嗯。”看了一眼女兒,中年男子想到女兒已經(jīng)十五,原本還說要借著在京之時替女兒物色一樁合適的婚姻,但這一年多來自己在刑部忙得昏天黑地,加之夫人一直不太適應(yīng)京師的天氣,一直到下半年才算是慢慢安穩(wěn)下來,未曾想到自己卻又要赴山東任職了,所以只能把家小留在京中,免得折騰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男子又皺眉問道:“聽說那楊文弱才氣縱橫,不輸韓簡與?”
“爹爹也知道楊文弱?”少年一揚眉,頗為自豪的道:“文弱兄才高八斗,那韓簡與雖說名滿江南,我看也未必能勝過文弱兄,而且書院里除了文弱兄外,像侯氏兄弟一樣出類拔萃,……”
“可是那禮部侯郎中之子?”男子顯然也聽過侯氏兄弟的名聲,微微點頭。
“爹爹也聽說過?正是。”少年很是興奮,“此兄弟二人年齡不大,但是自幼讀書,被書院掌院嘉譽有加,……”
“那侯氏兄弟多大了?”中年男子來了興趣。
“若谷比我大一歲,若樸比我小一歲?!鄙倌赀€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是身旁的女子卻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父親的心思,臉頰滾燙,也幸虧有帷帽遮臉,“爹爹!”
中年男子也覺得自己有些心急了,這事兒可以下來慢慢打聽,但卻需要記在心上了。
自家女兒才慧過人,等閑男子很難入眼,若非如此,也不會蹉跎至今,雖說十五歲不算大,但是自己這一去山東怕是又要兩三年難得回京,那拖下去就有些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