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馮紫英知道尤氏母女心里不踏實,便道:“寶祥,大娘打賞,你便收著,不過大娘日后便是莫要這般慣縱他們了?!?/p>
待到馮紫英飛身上馬和一路小跑的寶祥離開,尤三姐臉色便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母親這般失禮,日后女兒還如何見馮大哥?”
“你這死丫頭,娘哪里失禮了?”尤老娘卻不客氣,“人家好心好意幫襯咱們,咱們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大姐兒那邊看樣子也是一個靠不住的,為何不能接受人家好意,沒地讓人家覺得我們矯情?!?/p>
被老娘這一句話給堵得,尤三姐心里難受,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她何嘗不知道在這里住著不妥。
看看這四周的住戶都是些什么人,自己也才出門了兩趟,便引來人覬覦,若是再呆一些時間,只怕還真的要引來一些歹人。
自己倒是不懼,但也不可能每日防賊,一旦自己不在家,二姐卻是一個任人宰割的性子,那便危險了。
見三妹氣沖沖地摔門而入,尤老娘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喜滋滋去了自己房里,盤算著如果要搬到新居,這預付了半年的這院子租金能要回來多少。
倒是尤二姐囁嚅半晌卻是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先前分明就是馮家哥兒在自己屋前偷窺自己洗澡,可這位馮家哥兒卻是一臉正氣,莫不是自己看得差了?那響動和身影以及那雙幾欲噴火的眼睛分明就是他啊。
寶祥一路不敢吭聲,一直要到府里門前時,馮紫英才吩咐道:“寶祥你一會兒去萬喜那里把小時雍坊馬巷胡同那間宅子的鑰匙拿到,順帶讓萬喜安排幾個下人明兒個去那邊打掃,……”
寶祥一邊牽著馬韁勒定健馬,一邊小聲道:“若是萬爺爺問起來時,小的該如何回答?”
“你就說是爺有個朋友要暫住,另外你也去支應五百兩銀子……”話沒說完,才想起午間就已經送了姨娘出城了,這家里錢銀還得要去找母親要才行,這寶祥怕是不行,“算了,我去找太太。”
丟開馬韁馮紫英一一進院里,那云裳便聳著鼻子聞著什么,臉色也有些奇異。
“怎么了?”馮紫英有些好奇地捏了一下云裳的姣靨,笑著道:“這模樣是干啥了?”
“爺又去哪里喝花酒了不成?”云裳小聲道:“要明日也才十六歲,莫要讓太太覺察了。”
“你這妮子,說些什么呢?爺啥時候喝花酒了?”馮紫英啼笑皆非,這丫頭居然還操心起自己這些事情來了。
“哼,爺別騙婢子,你身上那香氣,分明就是女人身上的,嗯,而且也絕不會是榮國府里姑娘們的,……”一聞就知道是廉價的香粉氣息,云裳在府里呆了這么些年也早就能分辨這種區(qū)別了。
馮紫英沒想到云裳這丫頭居然還有這份能耐,驚奇之余也是頗為好笑,看著那甜美的笑靨,忍不住又捏了一把粉頰,“喲,居然還敢管起爺?shù)倪@些事情來了,怎么地,爺就是去喝了花酒又怎地?莫非你要去太太那里告狀不成?”
“婢子可不敢,可是爺還是要收斂著點兒好,既然要娶少奶奶了,也別讓外邊人說閑話。”云裳紅著臉,壓低聲音道。
”說閑話,嗯,說什么閑話?”馮紫英不解。
云裳羞不可抑,一跺腳,“反正就是不好聽的閑話,爺自個兒注意就好了。”
這等幾乎與內闈私話的小情調馮紫英很喜歡,來到這個世上,好像再無復有前世在這方面的種種道德和感情上的約束與羈絆。
“好了,爺知道了,云裳的心意爺也明白了。”馮紫英索性一只手攬著云裳的腰肢,便往屋里走,“不如云裳來好好和爺說說哪些閑話,嗯,我們又該怎么反擊這些閑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