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說馮大爺怕是很快要回任京師了,據(jù)說是要當(dāng)順天府丞?!?/p>
鴛鴦此話一出,連素來淡然的賈母都驚了一跳,順天府丞?!
王夫人也是驚疑不定,而薛姨媽卻是大喜過望了。
“鴛鴦,這是哪里來的消息?鏗哥兒要回京當(dāng)順天府丞?有這等好事?”薛姨媽滿臉驚喜,有些不敢置信,若是真的,這一步可跨得有些大。
“不太可能吧?”王夫人枯澀的的臉上擠出幾分笑容,“順天府丞可是正四品的大員呢,紫英不是去年才升遷為正五品么?哪兒能這么快?”
賈母也有些意似不信,她也是久經(jīng)風(fēng)浪的,對這官員升遷的規(guī)矩知之甚詳,白皙富態(tài)的臉上掠過一抹驚異,“鴛鴦,你可曾聽仔細了,順天府丞不比別家,鏗哥兒去年才從翰林院修撰連升三級到正五品同知,若是這轉(zhuǎn)任到順天府當(dāng)治中也還說得去,畢竟進京了,可這治中不是那梅家人在做么?”
賈母的話勾起了薛姨媽的憤慨,梅家悔婚不僅僅是對寶琴一家的傷害,無疑也是對整個薛家的羞辱,忍不住冷笑道:“若是紫英真的當(dāng)了順天府丞,成了那梅家的上司,那梅家人就真的太可笑了。”
鴛鴦回答道:“回老祖宗,老爺便是這般說的,還說應(yīng)該沒有錯,這等消息瞞不住人,都盯著呢,很快就要傳遍京師城了?!?/p>
李紈和探春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驚呆了。
李紈嘴唇都禁不住有些哆嗦,身子繃緊,雙手也緊緊攥在一起。
一個順天府丞作為兒子的師尊,對兒子的前途將會帶來多么大的好處,作為金陵國子監(jiān)祭酒的女兒,她當(dāng)然很清楚從永平府同知到順天府丞會是一個多么大的飛躍,用魚躍化龍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此時的李紈也不禁為自己的果斷感到慶幸。
幸虧自己當(dāng)初不惜放下身段顏面去懇求馮紫英收蘭哥兒為弟子,最終如愿以償。
現(xiàn)在好了,馮紫英不但要回京,蘭哥兒有更多的機會當(dāng)面請益,而且跟隨著馮紫英必定能結(jié)識更多的人脈,對于兒子以后的發(fā)展必定有更大的好處,自己兒子斷不能像寶玉這般成日里沉迷于話本小說不能自拔,日后賈家還得要靠蘭哥兒來撐起門面。
想到這里李紈也禁不住瞥了一眼探春,環(huán)老三雖然看起來讀書也不差,但是他畢竟是庶出,對上寶玉這種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兄長或許還有幾分勝算,但是只要蘭哥兒也能讀書出來,賈環(huán)便毫無勝算。
探春還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之中。
馮大哥竟然要回京了,而且還是出任順天府丞!
這個消息讓探春忍不住心旌動蕩,一時間竟然沒有回過神來。
馮大哥回來了帶來的喜悅和馮大哥要出任順天府丞的震驚混合在一起,探春xiong中充斥著一種說不出豁然、舒暢和輕松的感覺,仿佛這一段時間的壓力、煩悶、抑郁情緒都為之一掃而空。
來不及想馮大哥怎么就能連升二級,而且還是回京任官,探春更高興的是馮大哥回來了這件事情本身。
賈母沉靜了一下心思,以手輕輕在旁邊的炕幾上拍了拍,這才若有所思地道:“若真是如此,那咱們府里可得要好好備一份禮物去馮家那邊道賀一下了。”
“欸,老祖宗何必如此,紫英是小輩,他能回京固然是喜事兒,但論理也該先來府里拜會才是,……”薛姨媽喜不自勝,抿著嘴替女婿謙虛。
“不一樣,他來府里時間不少,甭管是拜會老身也好,還是老大老二他們也好,那是他的心意,但我們道賀,那是代表榮國府和賈家對他升遷的祝賀。”賈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了心境,“鏗哥兒不再是以往的鏗哥兒了,順天府丞,那就是實打?qū)嵉母改腹伲瑒e說是尋常官吏,便是朝中諸公,也一樣要禮遇三分的?!?/p>
賈母這鄭重其事的一番話讓在座眾人突然間都意識到了不一般,鏗哥兒不再是那個以往來往于府里,大家還能以長輩自居,或者以姐妹嬉戲的少年了,他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