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秀次已經(jīng)注意到兩個男子很久了。
從玉田縣城出城時跟上馮紫英時,吉田秀次就覺察到了似乎不知自己在跟蹤這位小馮修撰。
他不清楚馮紫英身邊的護衛(wèi)們有否覺察,但似乎他們?nèi)匀灰宦芳残?,沿著玉田到寶坻的官道策馬而行。
野地里總有那么一兩條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遠遠地綴著,哪怕是吉田秀次仔細觀察,也有幾次丟了對方的蹤影,若非能夠確定對方也是跟隨馮紫英一行而來,吉田秀次覺得還真有點兒不好發(fā)現(xiàn)對方。
對方應(yīng)該是三到四人,因為距離太遠,而且似乎對方也在有意隱藏形容,而吉田秀次也不希望自己露了行跡,所以他也只是保持著一定節(jié)奏跟上。
在玉田縣城到沽河渡口之間的一處驛站外,吉田秀次終于再次發(fā)現(xiàn)了對方。
這里有一處深井,加上地勢平坦,所以玉田方面也在這里設(shè)立了一處粥棚,所以接近千人簇擁在這里,很容易隱藏身形。
吉田秀次出門之前便已經(jīng)換了衣衫,雖然和這些流民的打扮還有些區(qū)別,但是這條官道本身還有其他商旅,所以混雜在人流中,他能輕易的跟著馮紫英一行人,并小心觀察。
他注意到有兩個人,和最初自己發(fā)現(xiàn)的一人不類,這說明對方起碼有三個人,而且兩個人身材中等,但是都背著一個破布裹著的匣狀物件,看不清楚具體形狀,但吉田秀次懷疑應(yīng)該是弓箭,不過外邊用了其他物事做掩蓋。
大周不禁刀劍,但是卻對弓弩和甲胄控制極嚴,隨身攜帶弓弩這一類遠射武器隨時都可能遭遇官府衙役的查緝,無論是什么身份,都需要拿出必要證明文件才能攜帶。
這立即引起了吉田秀次的警惕。
攜帶弓弩可不是什么好征兆,這往往是偷襲ansha的動向,雖然還無法判定馮紫英日后的走向,但是至少在目前,己方是不愿意見到其突然死亡的,這不符合幕府當下的利益。
吉田秀次無從判斷對方是什么來頭,但是馮紫英既然作為永平府的同知,而且名聲頗大,自然也免不了有政敵和利益受損者,刺殺襲擊都在所難免,所以這也很難判斷。
好在馮紫英一行也很警惕,尤其是在這種人聲鼎沸,情況復(fù)雜散亂的情形下,他幾乎是一直保持著移動,即便是和人說話,也基本上是說幾句后就中止,而其他幾名護衛(wèi)也十分警惕,一直在監(jiān)視著四周,而那個女子更是一直在馮紫英身畔來回走動,明顯是要干擾可能出現(xiàn)的遠距離襲擊。
這種情形下,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吉田秀次覺得應(yīng)該是自己懷疑那二人并沒有尋找到合適的機會,或者是擔心這種環(huán)境下刺殺得手困難,且易被人發(fā)現(xiàn)抓獲。
所以吉田秀次才會一直跟著馮紫英一行人到了這沽河渡口。
一到沽河渡口,吉田秀次便發(fā)現(xiàn)這一處對于刺殺者來說要比在前一處方便許多。
首先那一處土丘和周邊的樹林極易隱蔽,兩邊地勢略有起伏;第二河岸人員雜亂,既有流民,又有等待過河的馱隊和馬車,更有以渡口作為做營生的販貨攤點,格外熱鬧,而殺手刺客的藏身地和后撤線路都能有更多的選擇。
尤其是那一處高地和樹林,最適合弓弩手的藏匿,距離河岸不遠,而且連綿逶迤,斷斷續(xù)續(xù)一直有兩三里地,若是沒有十人你根本無法包圍搜尋如此大一個范圍。
正因為一看到這種極易埋伏襲擊的地理環(huán)境,吉田秀次就立即提高了警惕,開始下意識的替馮紫英一行警戒。
很快他就確定了兩處可能會成為刺客埋伏的所在位置。
一處是緊鄰河岸的枯草叢中,這一路枯草茂密蓬松,而且也按著河岸高地一直綿延到山坡邊兒上,而灌木林正好完美的和這些草叢結(jié)合在了一起,形成一個草叢——灌木——喬木林的巧妙過渡。
另一處就是剛好處于后山坡的樹林邊緣部,幾處小起伏形成了山丘,正好可以遮掩住下部的觀察視線,但在這里正好可以居高臨下,最大限度發(fā)揮弓弩的優(yōu)勢。
一進入狀態(tài),吉田秀次就開始努力地搜尋著目標。
兩處都是危險所在,在吉田秀次看來,山坡中段的山丘樹林部是最好的弓弩手埋伏地,憑藉地勢優(yōu)勢加上樹林遮掩,弓弩手可以毫無顧忌地展開攻擊,而且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可以在敵人發(fā)現(xiàn)之前迅速通過樹林逃生。
所以他在確定了情況之后,便立即向山坡處搜尋而去,但為了防止自己的行跡也被對手或者馮紫英一行人發(fā)現(xiàn),他不得不放慢速度,甚至借助來來往往的流民掩蓋自己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