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字卷 第一百零五節(jié) 朝務(wù)，廟堂（3）（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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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倒是真的，商人們?nèi)绻谶@種類似于“政績工程”的事情上敢忽悠欺哄地方官員，那他們?nèi)蘸蠼^對沒有好果子吃，這一點就是打落牙齒和著血都得要吞下去，尤其是像馮紫英這種蒸蒸日上的明星官員。

崔景榮也松了一口氣，“若是紫英能幫順天府解決七八萬流民壓力，順天府和朝廷都能喘息一下了，而且關(guān)鍵是這是商人們出銀子，不用朝廷出錢?！?/p>

“若是朝廷出銀子，那就沒這么大意義了，以工代賑，官府都能干?！饼R永泰笑著道。

“那也未必，若是朝廷以工代賑，到時候不知道又有多少官員要在其中上下其手，從中漁利了，但是商人們來干，嘿嘿，要從商人們手里偷食，那可不容易。”孫居相搖頭。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另外紫英也說，可能山陜商人們還準(zhǔn)備繼續(xù)擴(kuò)大在盧龍和遷安的鐵廠、炭場和礦山，在灤州也有這方面的考慮，估計也能吸納千人，這算下來，估計總計能從這批流民中分流十萬人到永平府，算是替順天府緩了一口氣。”

齊永泰對馮紫英主動請纓替朝廷和順天府解決難題極為贊賞，平素他少有表揚自己這個得意門生，便是開海之略他也沒有給予更多的肯定，但這一回卻是實打?qū)嵉暮蒙滟澚笋T紫英一番。

“紫英也和我提到，現(xiàn)在北地稍有災(zāi)害便會流民云集，而且地方官府賑濟(jì)和管治的能力都不盡人意，極易讓白蓮教這等勢力趁機坐大作祟，所以這等事情都需要及早謀劃，一旦出現(xiàn)這類情況，無論是賑濟(jì)，還是以工代賑，又或者遷民，都要有一整套應(yīng)對計劃來，避免事到臨頭手忙腳亂，而在這里邊除了地方官府外，戶部、工部和刑部都要首當(dāng)其沖，齊心并力，……”

崔景榮和孫居相都深以為然。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未雨綢繆，這些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治大國若烹小鮮，更需要精心布置規(guī)劃，仔細(xì)運作。

崔景榮和孫居相都算是干練之臣，也都清楚當(dāng)下朝廷的困境，尤其是西南局面有惡化的情勢，而楊鶴、孫承宗和王子騰三人在那邊竟成了九龍治水一般，見不到效果，更讓朝中諸公揪心。

“齊相，即便是這分流十萬人，京畿這邊仍然是危機重重啊?！贝蘧皹s提醒道：“如果按照伯輔所言，現(xiàn)在京師城中光是這兩個月起碼就已經(jīng)流入了好幾萬流民，這里邊有多少已經(jīng)被白蓮教蠱惑之輩？而京師城中原來有沒有？若是放任這些人在其中滋生，會演變成什么樣子？”

孫居相立即接上話：“怎么沒有？雖然幾經(jīng)鏟除，但是根患未除，刑部和順天府都心里有數(shù)，但京師城百萬之眾，官府哪里能夠一一根究？加上庸官胥吏上下其手，睜只眼閉只眼，可以說我們尚未發(fā)現(xiàn)的問題還不知道有多少深藏水下?！?/p>

齊永泰心中微凜，孫居相的提醒很有可能，京師城百萬人口，其中魚龍混雜，這很正常，黑白灰，形形色色，但是這白蓮教卻不簡單，他們不是簡單的只圖利，而是要禍亂江山，如果他們接著這些黑白灰各道掩護(hù)藏身，還真的不好查究，尤其是如果官員中也有被拉下水的，那就更危險了。

現(xiàn)在順天府尹吳道南是江右崇仁人，乃是方從哲密友，也是葉向高較為信任之人，已經(jīng)年過六十，雖然為人淡泊清正，也平易近人，但實際做事能力卻不佳，對順天府很多事務(wù)都是采取得過且過之策，使得順天府衙門威信日減，京師城中蛇鼠叢生，治安狀況每況愈下。

齊永泰一直覺得順天府尹應(yīng)該是一個手段手腕和魄力決心兼具的能臣方能穩(wěn)住這中樞之地，甚至在私德上都可以暫且放置一邊。

像賈雨村在金陵擔(dān)任知府（應(yīng)天府尹），雖然檢舉彈劾不斷，但是卻能把整個應(yīng)天府（金陵）梳理得十分順暢，所以也一度考慮舉薦讓賈雨村來京師接替吳道南。

賈雨村是湖州人，而方從哲祖籍也是湖州，在齊永泰看來二人是鄉(xiāng)黨，照理說也應(yīng)該能為方從哲所接受，但賈雨村卻是依靠王子騰的竭力舉薦，又走了太上皇的門路，才得以出任應(yīng)天府尹（金陵知府），所以雖然和方從哲是鄉(xiāng)黨，但是關(guān)系卻不算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