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終于沒能發(fā)出那樣的呼喊。
那種大失身份的事情,它一時之間做不來。
悶頭追擊,直至蠻荒之地,目光所及,除了白茫茫的大地,便是遠處那個蒼蠅般微小的身影。
那個身影雖則微小,卻極有韌勁,一直不眠不休,跟它周旋了一個多月。
便是鐵石之人也應該散架了,可是那個身影仍然充滿活力、完好無損。
從那個渺小的身影,蠻皇驀然想到了莽原之中的狼。
它自己固然是追殺獵物的狼,而那個逃命的家伙又何嘗不是狼呢?沒有狼性,沒有狠勁,怎能做出戕害蠻獸之事,又怎能逃竄恁長時間而不疲倦?
縱使身體上不感到疲憊,心理上也早應該崩了呀!
它由此意識到,那個蒼蠅般的微小身影,具有磐石般的堅強意志,應該具有非常強的發(fā)展?jié)摿Α?/p>
而這樣的人往往極難對付,只有耐心周旋方可。
心念及此,蠻皇的心境漸漸平和下來,不再像此前那樣急躁。
與此同時,它又有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蓋因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它不但沒有吸收到陰陽兩性生靈所輸送的任何利益,而且感到先前所吸收的那些利益正在緩緩流失。毫無疑問,那些流失的利益都轉移到了滅殺蠻獸的那個人或者那幫人身上。長此以往,它所吸收的利益會徹底流失,屆時可能導致它的修為大幅度下降。
武道中人懷有共同的心態(tài),誰人一旦站到高處,就不愿意再往下走,哪怕是往下走半步都是不能接受的。站得越高,這種心態(tài)就越強烈。
蠻皇已然站在仙界武道的最頂端,這種心態(tài)可謂強烈到了極端,尤其不能接受自己的修為哪怕是一丁點的跌落。
所以,他必須盡快滅殺前方那個蒼蠅般的身影。
這蠻荒之地它是第一次涉足,不清楚其中的法則到底怎樣。它相信,無論這里存在怎樣的法則,都應該對它這個蠻皇更有利。
它焉能想到,這種盲目自信,或許正是它致敗之由。
蠻荒之地的法則,其實具有這樣一種效應,那就是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簡單地理解,似乎是燕陽吃虧而蠻皇沾光,因為燕陽比蠻皇的修為低,實際上卻不是這樣。這里的強弱法則乃是開放性法則,不以修為高低論英雄,而是以相互連通的吸納潛力論英雄。
燕陽與蠻皇之間的修為各自獨立,不具備連通性,唯一連通的是對陰陽兩性利益的吸收能力。在蠻荒之地以外,這種吸收能力的對比還不是多么明顯,而一進入蠻荒之地,這種對比就變得極其明顯了。以這種具有連通性的吸收能力而論,燕陽顯然是強者,蠻皇則是弱者。
如此一來,燕陽吸收陰陽兩性利益的能力瞬間增強,不但可以直接吸收陽性生靈和陰性生靈所輸送的利益,還能間接吸收蠻皇身上所積累的那些兩性利益。
情形如此,沾光的自然是燕陽,吃虧的則是蠻皇。
蠻皇如果知曉這一法則、及早退出蠻荒之地,或許能夠少吃些虧。然而,那毫無來由的盲目自信,使它固執(zhí)地以為自己能把燕陽耗死在這里,這就讓它無法回頭了。
當然,燕陽也不明白這里存在著怎樣的法則。他逃到這里,其實是為了將蠻皇引得更遠,從而讓自己辛苦創(chuàng)立的云霄宗安然無虞,僅此而已。
面對白茫茫的廣袤大地,他心中也很無奈。若非被人追殺,他注定不會跑到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