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為響亮的畢剝之聲響徹秘境空間,身處其中的諸般生靈不得不東躲西藏、設法遠避。
這是饒道德與燕陽先后布設、交疊在一起的合體秘境,雙發(fā)都動用了大手段,將平生所歷經的山川河流、所遇到的飛禽走獸、所邂逅的奇異景象都匯合進來,組成朗然清明的乾坤畫面,其天空比之真實的天空更明澈,其江河比之真實的江河更清純,其山岳比之真實的山岳更巍峨,其氣勢比之真實的世界更磅礴。其中的人物,無論男女老幼,比之真實世界的人物更好看、更健康、更具活力。其中的動物,比之真實世界的動物更生動、更活潑、更有感染力。其花草樹木,比之真實世界的更明艷、更有親切感。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兩種樂聲的較量中瑟瑟發(fā)抖。
倘若這只是饒道德單獨設置的秘境,那么其中的所有物事都能為她所用、給她助益,燕陽自然會處于劣勢。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不能悍然抗衡整個自然界的力量,那無異于以卵擊石,最終會被碾壓得粉碎,甚至可能連點渣都找不著。
正是為了避免出現(xiàn)這種一邊倒的情況,燕陽才在發(fā)覺饒道德布設秘境之后,趕緊再布設一個自己的秘境進行套疊。如此一來,二人之間對抗的結果就不再取決于秘境的威能,而是取決于自身實力。
在這一點上,他必須感謝饒品質。假如沒有饒品質賜予的功法,他就無法以秘境之術跟饒道德抗衡。
當然,如果他的伏魔清音無法勝過饒道德的天魔咒,那么他還是會落敗,但這至少是他跟饒道德之間的公平對決。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兩種樂音的碰撞越來越激烈,每一次碰撞都導致山川呼嘯、河流翻騰。
江河在奔流,奔流,不息地奔流,而當樂聲飄過,江河的奔流停滯,滔天的浪花翻起。
山川在靜立,靜立,永遠地靜立,而當樂聲傳來,山川的靜默中止,躁動的呼嘯發(fā)出。
一個寧靜、美好的世界,遽爾成為動蕩不安的世界。
所有生靈都在祈禱,所有物事都在瑟縮,期待著整個世界重歸美好、安寧。
然而,這個世界的運轉自有他人操控,焉得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
某一刻,整個世界的躁動臻于頂點,所有的物事都不由自主地發(fā)出呼嘯,形成共鳴。
這樣的共鳴,沖擊得山川支離、河湖破碎,有如浮萍一般漫無目標地飄蕩。
每個生靈都是耳膜破裂,七竅流血,舉止瘋癲,狀如狂魔。
下一瞬,這躁動的世界突然靜默下來,一切重新歸于平靜,死寂得可怕。
燕陽站在一塊停止漂浮的石頭上,抹抹嘴角的血,眼神中透著幾分決絕。
他的身側,漂浮著一把虛擬的七弦琴,那琴弦已經斷了兩三根。
百丈之外,饒道德手扶瑤琴,定定地看著燕陽。她原本衣料不多的服裝已然破爛不堪,僅能遮蓋住隱秘之處。裸露的香肩、大腿、腰腹處,隱現(xiàn)一條條血色劃痕。一張俏臉,呈現(xiàn)出來的是灰土色。
“你是如何做到的?”饒道德喘著粗氣詢問燕陽。
從說話的狀態(tài)判斷,她已經疲累至極。
“你是說,”燕陽也喘著粗氣,“我一個凡人,不應該有這樣的能為?”
饒是疲累得很,他還是向饒道德拋過去一個戲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