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衙役聽遮陽這么說,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什么叫有空沒空?官府傳喚,任誰都得乖乖前往,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眼前這個家伙卻根本不當回事,簡直是沒把官府放在眼里!
若是面對普通人,兩個衙役一準會發(fā)作成一鍋粥。
可是面對燕陽,他們卻不得不小心翼翼。
“那個,神醫(yī),”高衙役笑著說道,“既然您沒空,那我們就先告辭啦!”
這個家伙比胖衙役聰明,懂得光棍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完不成任務(wù),回去頂多挨一通訓斥,而賴在這里繼續(xù)糾纏,卻可能會找來更大的不自在。孰輕孰重,他拎得清。
胖衙役聽同僚這么說,卻頓時傻了眼——他一只手還紅腫著呢,就這么走了,他的手怎么辦?解鈴還須系鈴人,即便要走,也得讓神醫(yī)把他的手治好了再走。
于是,胖衙役用另一只手指著紅腫的手,急忙向高衙役使眼色。
高衙役會意,嘴上說的卻是另一層意思:“小胖,你適才依著魯莽性子得罪神醫(yī),既然知道錯了,那就爽利自己開口道歉,又是張著手又是眨著眼地示意我是什么意思?道歉的事情沒有找人替代的,自己道歉才能顯出真誠!”
胖衙役聞言,登時恨得牙癢癢,可是又拿高衙役沒辦法,無奈之中只好苦著臉向燕陽道歉,請求燕陽原諒他的魯莽。
燕陽正眼都不瞧他,聽他越說越可憐,有些不耐煩,隨手打出一道流光。
盼衙役以為燕陽又要整治他,心里嚇了一跳,身子騰挪著躲避那道流光,卻哪里躲得過去?
不過,中了流光之后,他手上的紅腫迅速消失了。
胖衙役這才明白那道流光是怎么回事,向燕陽道過謝,跟著高衙役歡歡喜喜地離去。
直到兩個衙役離開,原本一言不發(fā)的病人方才開口說道:“神醫(yī),那官府是萬萬得罪不得的,得罪了官府注定寸步難行,遲早勒掯得你待不下去。待不下去,你還無處可逃,因為那些信標都是官府專賣,它要是下個命令不讓賣給你,你連去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走!”
“多謝你好意提醒!”燕陽說道,“不過,彎家既然敢這么做,自然有應(yīng)對的辦法。官府那些歪門道,在彎家這里不怎么管用。”
“那就好,那就好!”病人釋然道,“你是神醫(yī),能夠能人之所不能,我這擔心多余啦。唉,走遍天下,還是有本事好啊,不會像彎家這些沒本事的人那樣苦巴苦熬,到頭來只能在這悶葫蘆里蹬腿了事!”
燕陽安慰道:“你也別這么悲觀,好日子終歸會有的,早一日晚一日罷了!”
他這邊沒事人一般行醫(yī)治病,三十里外的鎮(zhèn)衙門里卻有些不平靜。
鎮(zhèn)長聽了高、胖兩個衙役添油加醋的匯報,一則痛恨燕陽跟官府作對,二則惱恨兩個手下辦事不力,拍著桌子劈頭蓋臉地將他們訓斥一番。這還不解氣,他決定即刻調(diào)動兵力,前去擒拿那個膽大包天的所謂蓋世神醫(yī)。
高衙役終是曉得些頭面高低,出言規(guī)勸道:“鎮(zhèn)長,那個家伙雖則可恨,咱們卻不宜貿(mào)然動作,免得不好收場。”
鎮(zhèn)長瞪著眼珠子問道:“你這么說話,究是什么意思?”
高衙役回應(yīng)道:“鎮(zhèn)長,屬下說這話,不是為那個囂張的小子說情,而是為您著想。您想想,那個小子若是沒什么根基,便是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恁般猖狂、放肆。他號稱蓋世神醫(yī),那前去找他看病的人又擠擠挨挨的排不開,顯然有些真本事。這有真本事的人,說不定跟各級官府有說不清的勾連,興許療治過郡守、太守或者他們的姨太太的病,乃至因此救過他們的命。這樣的人物——”
鎮(zhèn)長聞言,且將一腔怒氣收回肚里,沉吟半晌,說道:“老高,你這話很有道理!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先摸清那小子的底細再說,省得弄得自己被動。”
胖衙役蹙眉說道:“鎮(zhèn)長,那小子的底細藏在他自己的肚子里,咱們怎么摸?”
鎮(zhèn)長顯然對胖衙役的智商不太滿意,扭頭看著高衙役,說道:“老高,再勞煩你一趟,去把那小子請到衙門來,就說我病了!”
高衙役眼珠骨碌一轉(zhuǎn),當即伸出大拇指,贊許道:“高,鎮(zhèn)長,您實在是高!”
鎮(zhèn)長得意地笑笑,離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