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的局面終究需要打破,可是燕陽倉促之際還不知道到底如何打破。
這個時候,他不由想到了桑無相。幾乎每次遇到困惑的時候,只要向桑無相求教,他都能得到滿意的答案。對于他來說,桑無相不啻是恩師,成長發(fā)育的每一步,都有桑無相這個明白人加以輔導(dǎo)、點撥??v使如今做了云霄宗宗主,他還是不時需要向桑無相求助。
現(xiàn)在,桑無相并不在身邊,燕陽必須運用自己的智慧來解決面臨的問題。
問題的復(fù)雜性在于,燕陽雖然武功修為比當下的蟄羅雀高出不知道多少個層次,打死蟄羅雀差不多像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但是如果他那么做了,那么自己的形象轉(zhuǎn)瞬之間就毀了,只要這個消息傳播出去,宗門弟子就會說他以宗主的威勢欺壓弟子、草菅人命,他的聲名瞬間就會進一步毀壞。
燕陽本來就替蟄羅雀背著好色成性、奸淫婦女的不良名聲,如果再拿門中弟子的性命不當回事,聲名就會變得更糟。
當此之時,萬萬不能來硬的,必須耐心跟這一對狗男女周旋。
“燕陽是吧?”燕陽打定主意之后,面色變得溫和了些,對蟄羅雀說道,“你這段時間無故失蹤,宗門里的人都以為你死了,包括我這個宗主在內(nèi)。你原本是個淳良無知的少年,我為了洗心革面,決意借用你的名字,從此變成一個淳良之人。沒想到,你卻又無緣無故地回來了。我改換名姓之事,而今武林皆知,沒道理再重新改回去。既然我叫了燕陽這個名字,那你就只能叫做蟄羅雀了,這難道有什么問題么?”
這番臨時琢磨出來的話毫無破綻,燕陽幾乎被自己的睿智感動得痛哭流涕。
適才懷疑燕陽身份的柳瑤姬,聽罷燕陽此番言語,已然不再懷疑。她是個水性楊花、心無定見的女人,很容易被別人的虛假言辭所蒙騙,也很容易因此改變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如果不是這樣,她就不會輕易上蟄羅雀的當。
蟄羅雀當然清楚燕陽說的都是鬼話,因為其間的款曲只有他跟燕陽知道,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然而,面對這樣的說辭,蟄羅雀卻沒有什么辯駁的理由,并以此宣稱燕陽的身份是假冒的。他所能說的,頂多是燕陽以宗主的身份霸用了他的姓名,而這樣的辯駁不會在同門那里引起多大反應(yīng)。
所以,蟄羅雀張了好幾次嘴,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燕陽見狀,面露不悅,說道:“別再張嘴了,張嘴也沒用。改換姓名,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決定,而是宗門高層的集體決定,你作為宗門弟子,必須無條件服從!從今往后,我還是叫我的燕陽,你就更名為蟄羅雀。你要是對這個決定不服,不愿意待在這里,本座決不強留!”
柳瑤姬柔婉地對蟄羅雀說道:“小陽,宗主以尊者的身份跟你講這番道理,我看沒什么毛病,從今往后,你就改了名字,叫蟄羅雀好了。假使宗主用強,不跟你講這些道理,你不也得改么?”
蟄羅雀直翻白眼,心想:“他奶奶的,這還不算用強?如果強令別人改名換姓都不叫用強,那到底什么算是用強?想不到燕陽這個無知少年,關(guān)鍵時刻竟然變得這么沉穩(wěn),還能嘚吧嘚吧地說出點像樣的道理來,老子以前算是小瞧了他了。他這番道理,老子還真想不出反駁的理由來。也罷,老子大人大量,不跟這個夯娃子爭了,還是恢復(fù)本名吧!”
想到這里,蟄羅雀咬著牙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聽你的吧!”
蟄羅雀之所以屈服,還有兩個說不出口的原因。首先是他怕燕陽動手,萬一燕陽動了殺心,他是萬難抵擋的,頃刻之間便會丟掉性命。其次,他是奉命而來,身不由己,不是想走就可以走的,眼線的角色還得繼續(xù)扮演,如果燕陽攆他走,那他對元破山肯定就沒法交代。
見蟄羅雀無奈屈服,燕陽沉聲喝道:“你們兩個且跟本座回宗!”
柳瑤姬本來就做賊心虛,聽到燕陽用這么嚴厲的口吻喝令她跟蟄羅雀回宗門,羞愧更甚。
憂心忡忡之中,柳瑤姬跟隨燕陽回到了云霄宗執(zhí)法堂。由于心思太過沉重,在此期間她甚至都沒鬧明白燕陽對蟄羅雀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堂號響過不久,虞大海以及執(zhí)法堂參事陸續(xù)抵達。眾人向坐在正中間座位的燕陽問候、行禮之后紛紛歸位,只有柳瑤姬、蟄羅雀站在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