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雨季里的約定（第2頁）

筆記本的封面上，畫著個簡易的籃球場，籃筐是用橘色水筆畫的，籃板上歪歪扭扭地寫著“趙瑞的靈感本”。趙瑞愣了一下，接過本子翻開第一頁，就看見里面貼著片干枯的月季花瓣，粉白色的，邊緣有點卷曲，旁邊是葉靈兒秀氣的字跡：“那天落在你稿紙上的花，我撿起來夾著了，說不定能給你靈感?！?/p>

往后翻，每一頁都藏著小小的驚喜。有他在分享會上念錯的句子被圈出來，旁邊寫著“其實這里說‘球進了’比‘投中了’更自然”；有他寫砸了的段落旁邊，畫著個齜牙笑的小表情，旁邊標著“下次寫之前，先跟我說說你想表達什么呀”；甚至有次他抱怨鋼筆突然沒水，那頁空白處就多了支用彩鉛畫的鋼筆，筆尖還滴著墨，像剛吸飽了墨水。

“我看你總把靈感記在廢紙上，”葉靈兒的耳朵有點紅，說話時下意識地揪著衣角，“這個本子厚，能記很久。以后想到什么，就寫在上面，說不定……說不定我們能把它們都寫成完整的故事?！?/p>

趙瑞握緊筆記本，紙頁邊緣硌得手心微微發(fā)疼，心里卻暖烘烘的，像揣了個小太陽。他忽然想起很多事：上次下雨，自已把傘借給了忘帶傘的隊友，葉靈兒默默把她的小花傘塞給了他，自已卻淋著雨跑回了家，第二天發(fā)著低燒還堅持來社團；他隨口說喜歡圖書館窗邊的位置，因為能看見籃球場，后來每次去，那個座位上總會提前放著本翻開的詩集，頁腳還夾著片新鮮的樹葉；他寫稿時總愛咬筆頭，葉靈兒就每天從家里帶顆薄荷糖給他，說“吃這個就不會想咬東西了”。

這些細碎的小事像散落的珠子，此刻突然被一根無形的線串了起來，在他心里閃閃發(fā)亮。

“葉靈兒，”趙瑞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著點自已都沒察覺的緊張，“周六有空嗎？”

葉靈兒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嗯？應該有空，怎么了？”

“儲藏室的舊雜志不是還沒整理完嗎？”趙瑞看著她的眼睛，陽光穿過她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細碎的光斑，像落了記地的星星，“我想……我們可以一起去整理。早上九點，我在圖書館門口等你，好不好？”

葉靈兒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好啊。不過得帶上你的籃球?！?/p>

趙瑞有點懵：“帶籃球干嘛？儲藏室那么小，也沒法打球啊?！?/p>

“萬一整理累了，”葉靈兒往操場的方向努了努嘴，遠處的籃球架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影子，“可以去投幾個球。我聽別人說，雨天過后的籃球場，球框特別容易進，說不定你能投進好幾個三分球。”

趙瑞也笑了，心里的緊張像被風吹散的云。遠處的云層徹底散開了，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溫柔的橘紅色，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在地面上慢慢靠近，像兩條快要交纏在一起的線。

他低頭看著手里的靈感本，指尖摩挲著封面上那個簡易的籃球場，突然覺得，那些藏在字里行間的惦念，那些沒說出口的關心，那些細碎又溫暖的瞬間，比任何華麗的句子都要動人。

也許青春就是這樣，有晴空萬里時在籃球場上揮灑的汗水，也有雨季綿綿里互相陪伴的溫柔，而最幸運的是，總有一個人，愿意和你一起，把這些平凡又珍貴的日子，寫成一本永遠讀不完的書。

趙瑞把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最里層，讓它和那本印著兩人名字的特刊緊緊靠在一起。他抬頭看向葉靈兒，發(fā)現(xiàn)她正望著天邊的晚霞出神，側臉在夕陽下柔和得像幅畫。

“那周六見?！彼f。

“周六見?！比~靈兒回過頭，笑起來的時侯，眼睛里像落記了星光。

晚風輕輕吹過，卷起幾片月季花瓣，落在兩人腳邊。趙瑞摸了摸書包里的靈感本，突然開始期待周六的到來?；蛟S到了那天，他可以在本子上寫下新的句子——關于雨天過后的陽光，關于并肩整理舊雜志的午后，還有關于身邊這個笑起來眼睛像星星的女孩。

明天，又會是值得記錄的一天吧，趙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