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魯莽了!”楊則恭恭敬敬朝著陳應施禮。
“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陳應淡淡的道:“如今長安,內(nèi)無甲兵,國庫空虛,實在是打不起??!”
楊則悠悠長嘆一聲,良久無語。作為靈州長史,靈州城被困三個多月以來,城內(nèi)死傷甚重,遇到這些突厥降軍,恨不得殺之而后快。可是他同樣明白,陳應所說的非常有道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靈州作為大唐北方邊塞(臨時),糧草轉(zhuǎn)運非常困難,從長安運輸上來十石糧食,至少五六石需要消耗在路上。在靈州總管府下轄四個下府,主要因為再多的兵力,朝廷后勤補給跟不上。
可是四個下府的兵力,一旦突厥全力反撲,根本抵達不住。長期對峙,對于大唐來說,肯定是一個非常大的負擔。
直到此時,楊則這才重視起來這么俊俏如女子一般的陳總管,他對陳應的印象非常不好,總以為陳應能當上堂堂正四品武職,那是因為他們的身份和地位。然而,陳應以弱冠之年,可以戒急戒躁,尤為難得。
如果是依靠自身性子而言,陳應也想痛痛快快砍殺一番,可是殺了之后呢?戰(zhàn)爭從來都是政治的延續(xù),一旦戰(zhàn)場上得不到的東西可以在談判桌上得到。
現(xiàn)在大唐打不起,其實突厥同樣打不起。如果不是因為始畢可汗入冬以來,身體大不如從前,突厥人絕對不會這么克制。恐怕早在梁師都,進入十月底,無力進攻靈州,靈州進入相持階段,突厥人直接甩開膀子猛攻,那么就靈州早已易手了。
陳應指著靈州城道:“漢惠帝四年,在此置靈州縣,屬北地郡,靈州已有八百多年歷史,周圍土地膏腴、水土豐美,若無戰(zhàn)亂,能養(yǎng)數(shù)十萬之眾,眼下靈州不過兩萬戶,駐軍糧草無法自給,朝廷恐怕難以相濟?!?/p>
進入武德二年,大唐與王世充之間即將展開中原涿鹿,也就是未來的大唐一切重心將移向中原腹地。對于偏遠的靈州而言,重要程度不及洛陽的十分之一。
楊則長長嘆了口氣道:“靈州民生頗為艱難,男女老幼個個艱苦勞作,人人簡樸,卻沒有貪生逸樂之色,但要是一起戰(zhàn)事,一年辛苦,白忙活了?!?/p>
“所以啊,這些俘虜就很有心要!”陳應道:“這些都是人質(zhì),也都是肉票,只要他們突厥敢兵臨靈州城下,本總管就撕票!”
楊則詫異的望著陳應。心中暗忖,堂堂朝廷忠武將軍,不會是一個土匪招安而來的吧?怎么說話像個土匪?
楊則肯定不知道,陳應不僅可以說得出來,還做得出來。
最終羅士信與郁孤尼尾隨突厥潰兵掩殺三十余里,直到馬力耗盡,這才收兵罷戰(zhàn)。經(jīng)過粗略清點,此戰(zhàn)繳獲豐碩,斬首七千余級,俘虜一萬兩千余眾。不過其他物資繳獲不多,戰(zhàn)馬收獲近三萬匹,兵刃和甲胄也非常多。
最讓陳應意外的是,羅士信居然抓到了突厥的易勿真莫。
陳應還真不知道易勿真莫是東突厥汗國四大葉護之一。
郁孤尼見陳應絲毫不重視易勿真莫,頓時上前道:“好叫總管知道,此人乃突厥汗國四大葉護之一!”
杜善果將郁孤尼的話說給陳應聽,陳應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楊則卻喜不自勝。
“區(qū)區(qū)一個俘虜,你們至于嗎?”陳應見眾人欣喜若狂,不以為然的笑道:“真是少見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