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賺錢的行業(yè)
陳應離開長安這半年多以來,很少過問陳府的產業(yè)經營情況,可是這次不得不熟悉一下他的產業(yè)問題。
錢莊這一塊主要是馬周負責打理,不知不覺中,馬周將陳應的這個錢莊,從長安一個總部,先后擴展了太原、洛陽、成都、靈州、金城(既今蘭州)、酒泉、敦煌、以及襄陽八個分部,二十六個支部。
距離陳應每州一個分部,每縣至少一個支部的理想還很遙遠,關鍵是這已經產生了一個非常好的開端,最讓陳應意外的是,大唐通利錢莊如今擁有存儲一百二十六萬貫,借給商賈或農戶用來生產或經營的貸款,足足超過八十萬貫,僅僅這些貸款業(yè)務,不算鑄錢的贏利,大唐通利錢莊一年的毛利潤就多達十六萬貫,除去必要的開支,盈余超過十萬貫。
其他產業(yè),像四輪馬車作坊、鐵鋼作坊、兵刃甲胄以及弩作坊,這半年以來,共產出明光鎧甲輕甲六萬四千套,重甲七千兩百套,橫刀三萬余柄,陌刀也超過萬柄,不過弓弩也有一萬六千余具,粗略估計,這些毛利潤在二十萬貫以上。
陳應知道,自己絕對無可能掌握著這些產業(yè),哪怕拉著東宮這張虎皮依舊不行,畢竟李建成現在還不是皇帝,就算他是皇帝,這些要命的產業(yè),也不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過,讓陳應稍微舒服一點的是,這些產業(yè)的營利,將會隨著大唐獲得中原之戰(zhàn)以及河北之戰(zhàn)的勝利而減少。
在接下來相當一段時間內,大唐對于甲胄和兵刃的消耗,將會維持在一起非常低的水平之中。僅僅武器監(jiān)的產出,絕對可以保證大唐全國軍隊的消耗,到那個時候,他生產的甲胄和兵刃,將不再擁有市場。
當然,要說陳應最肉疼的還是鋼鐵坊,隨著大唐對內戰(zhàn)爭的勝利,在武德三年之后,接下來一段時期內,沒有較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雖然軍事鋼鐵減少,然而大唐對于鋼鐵的需求,遠遠沒有達到飽和狀態(tài)。因為鋼鐵資源的稀缺,很多偏遠地區(qū),如今還使用著石制耕具或木質農具,這樣以來,鋼鐵市場這塊盤子,還非常大。
鹽鐵朝廷專營,這是大唐朝廷的國策,也是歷朝歷代的國策,同時也是大唐國庫收入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雖然各大門閥與世族都多少都有這樣的作坊,他們也有一定量的鋼鐵產量,不過,這一部分鋼鐵產量,大部分會被各大世族直接內部消化掉,很少會流向市場,關鍵是陳應的鋼鐵作坊產量實在是太嚇人了,恐怕各大門閥加在一起的鋼鐵產量,不及陳應一半。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從鋼鐵和鹽業(yè)方面撤退,這也是陳應的既定戰(zhàn)略。因為這個行業(yè)實在太招人忌憚了,畢竟鋼鐵資源是這個時代的戰(zhàn)略物資,在后世,像石油、天然氣、電、這些行業(yè),絕對不會私有化。
不過,陳應想要轉行這個想法早就有了。
千百年來,抑商、抑海、抑工,很大的一個因素是為了保證帝權獨統(tǒng)、君權獨尊。一旦放開口子,做大航海、商工的規(guī)模,人心活泛了,有幾個人會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君權、帝權裙下?
當然,隨著農業(yè)社會的崩潰、工業(yè)生產越來越成為帝國的重心,新的思潮必然會涌來,社會變革就會隨之而來。
到了那一步,君權即便能勉強維持,也會給架在空中樓閣里。
但在現在,社會還是以農業(yè)生產為主,如此龐大疆域,集權式的帝制倒是維持社會次序的有效手段。關鍵是帝制之中,能不能為后世注定會到來的社會變革開個口子,緩和變革來時對社會造成的沖擊;或者說利用幾代人的時間,主動的去迎合新的變革?
陳應知道土地兼并問題,是一道勒在華夏民族脖子上一道枷鎖,也是圈在華夏民族頭上的一個魔咒,從分裂到統(tǒng)一,從一窮二白再到繁榮昌盛,從繁榮昌盛到衰弱,華夏民族一直在這個怪圈子走不出來。
陳應知道要想改變這個現象,唯一的辦法就是興工興商,完成社會的變革和轉型,盡管這種變革和轉型是痛苦的,有著明顯的副作用,可是這也是無奈之舉。
鋼鐵是工業(yè)的基礎,陳應并不在乎鋼鐵產業(yè)掌握在誰的手中,把鋼鐵價格降到白菜價,可以服務全民,讓老百姓都可以用得起,這才是陳應的目的。
一旦將鋼鐵產業(yè)的盤子甩給朝廷,無論是李淵也好,朝廷也罷,他們總不能吃相太難看,多少會給陳應一定的補償,陳應就會利用這些補償款,一方面開設大唐工業(yè)大學,一方面則是重心開設一個大唐醫(yī)學院。
救死扶傷這個行業(yè),非常不會遭受儒家反制,也不會遭受朝廷忌憚,同時既可以賺錢,也可以贏得良好的口碑,最重要的是,陳應可以利用醫(yī)院這個渠道,經營他的人脈網絡。
陳應此時雖然已經是正三品的高官了,可是他在朝廷的影響力卻非常小,與各大世族和門閥,以及官員們,幾乎沒有往來。
陳應在與馬周、許敬宗核對完帳目的時候,天色已經放亮,陳應揉著通紅的眼睛道:“時間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許敬宗張口欲言,從前他并不知道,可以現在卻知道了,陳應有著一個年可以贏利近百萬貫的產業(yè),現在將這個產業(yè)交出去,哪怕這些產業(yè)并不是許敬宗的,他也有著萬般不舍。
陳應看著許敬宗的神色,就笑道:“古往今來,跟朝廷作對,都沒有好下場,朝廷有無數辦法,可以玩死個人,現在我確實是可以跟皇帝陛下打打感情牌,保住這些產業(yè),當然,這只能是暫時的。然而真的有這個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