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鄭重的鄭重的道:“殿下做了皇帝之后,天策上將和河東道大行臺,尚書令的職務,準備讓誰接任?”
李建成惶然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陳應道:“天策上將府,掌國之征伐,將兵部和十二衛(wèi)府置于何地?一旦有了戰(zhàn)事,軍隊是聽朝廷的,還是聽天策府的?河東道大行臺,軍政大權自攬,形同割據,實為國中之國,不要忘了,如今的大唐之主,已經不是陛下,也不是秦王,而是你自己?!?/p>
陳應冷笑凝視著有些無所適從的李建成。
李建成強打精神繼續(xù)板起臉問道:“房玄齡堅持要我,赦免秦王府舊人,是否有私心?”
陳應笑道:“你若做了皇帝,究竟是誰家的皇帝?是秦王府的皇帝?還是東宮的皇帝?或是齊王府的皇帝?還是天下人的皇帝?”
陳應突然神色嚴厲地站起身來,大刺刺地用手指著李建成道:“殿下可知,究竟什么才是天子?”
李建成愕然看著陳應。
陳應朗聲道:“所謂天子,就是天下之子,你如今,已經是大唐之主,事實上的皇帝,便不再是當年,監(jiān)國太子殿下,做事情想事情,屁股要坐正,不要坐歪了!你赦免的,不是先秦王的故人,而是大唐的臣子,這個道理都不懂,你又何談做一代圣君呢?”
李建成緩緩低下自己的頭。
陳應知道李建成的性子軟,他語氣堅定的道:“皇帝位子,在旁人眼睛里,或許高不可攀,可只有爬上來,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才明白標風凜冽之寒,并非當了皇帝,便可為所欲為,天下人皆可肆意,為君者……卻須時時刻刻,提防警醒,時時刻刻,遵循禮法,因為,皇帝是天下人的榜樣,其一言一行,均要傳諸后世,為歷代子孫,所效仿的。從這上面說,皇帝有些時候,連個尋常百姓都不如。做了皇帝,便要有,做一輩子牢獄的準備,這一層,莫怪臣沒有預先提點殿下??!”
李建成道:“可是父親?”
陳應道:“如果太子殿下這一次不趁機讓陛下退位的話,玄武門臨湖殿的血還沒有干,馬上就上演新一輪戰(zhàn)爭,陛下還有十四個兒子,包括齊王在內,都有資格爭奪儲君之位,一旦一切還回到從前,那么死去的人已經白死了,而大唐也會繼續(xù)陷入沒有意義的內耗。大唐雖然名義上統(tǒng)一了天下,可是這天下還沒有徹底平靖,北方有東突厥、薛延陀、西有西突厥、西南有吐蕃、劍南道還有僚人蠢蠢欲動,東北還有高句麗人妄圖飲馬黃河,牧馬中原。大唐沒有時間了,大唐沒有底氣在繼續(xù)內耗了,換而言之,陛下已經不適合再做這個皇帝了!”
“可大唐以才孝治國!”李建成內心里比房玄齡的三個問題更加糾結。李建成呢喃道:“建成豈可學二郎忤逆?”
陳應接著道:“請問太子殿下,自武德四年以來,陛下可曾處理過政務?”
李建成搖搖頭。
陳應又道:“自武德四年以來,陛下除了留戀在內宮之中,與后妃嬉戲玩樂,可曾為國事操勞?”
李建成再次搖搖頭。
“既然陛下無意打理國事,何不徹底退位?”陳應道:“以太子之孝,想必不會虧待太上皇,一應吃穿用度,絕對不會有任何短缺!”
李建成沉吟道:“此事,容本宮再想想!”
“太子殿下,當斷則斷,不斷反受其亂!”陳應急道:“太子殿下,若是臣當時不出手,下場如何,殿下可曾想過?”
李建成一時語塞。
陳應如果不出手,李世民肯定掌握南衙,撐握住大唐政事堂六大相國,文武百官,同時撐握著李淵為人質,就算李安儼、謝叔方可以率領東宮六率、以及長林軍攻破玄武門,他一樣會輸?shù)脧貜氐椎住?/p>
陳應道皺起眉頭道:“太子殿下,你何不想想,天下蒼生,黎民百姓,他們是何其無辜?若是大唐繼續(xù)這樣下去,內不修政,外不御外侮,何以對待億兆黎庶?就億兆黎庶坐看兄弟相爭,禍亂天下?”